她一连声不停地发问,苏甜却没有再回答她了,躺回枕头闭上眼,又迅速昏睡过去,好似刚才的苏醒只是沈蘅君的错觉。
沈蘅君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心里不由有些挫败。
这个时候,柳儿又在外面喊:“夫人,若寒小姐来了。”
“快让她进来吧。”沈蘅君收起帕子,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状态。
等纪若寒进房间来时,她见到的就是沈蘅君朝她淡然微笑着的脸。
纪若寒依然尊重地行礼:“师娘安。”
沈蘅君回应地点点头,随后问道:“你来是看你苏甜师妹的?”
纪若寒应是,压抑着急切的心情,声音平缓温和道:“师妹今日情况如何?”
沈蘅君怕打扰苏甜静养,便没有允许旁的人来看,只除了主心骨的纪若寒。
此时听到她问询,沈蘅君本就难找个人一起商量,她便毫不掩饰沮丧愁绪道:“瞧着比昨日好些了,刚才还迷迷糊糊着要喝水。只是我刚给她喂完水,再喊她就听不到了,马上又躺着昏睡过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纪若寒听她语带哽咽,便温声安慰沈蘅君道:“师妹这次受的伤不轻,能这么快苏醒已是不易了。师娘您别着急,将师妹的伤完全治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沈蘅君听了她的安慰,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不再愁云满布,她这才想起问纪若寒:“除了来看师妹,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纪若寒这才将怀中的一张方子掏出展开说:“这是我昨夜翻了古书找到的药膳方子,按上面的做给师妹吃,她的身体很快就能好起来。”
沈蘅君听了这话先是心里一喜,但转头仔细地看了眼纪若寒,这才发现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猜想着她翻古书怕不是翻了一夜?
沈蘅君便说不上什么滋味了,她感慨地说了一句:“你对你苏甜师妹是真的好。”
纪若寒听了这话心里一凛,感应到师娘应该是察觉了什么,但她面上却没有现出慌乱,用淡漠的声音不急不缓道:“我是大师姐,照顾门中每个弟子是我的责任,回头师父出山若是发现我失职了,他定然会对我感到失望。”
“只是这样吗?”沈蘅君美目中仍有一丝疑惑。
但纪若寒掐了掐手心,声音仿佛不是从她自己嘴中发出:“是的,今天就算是换了其他人,比方萧枚,我也定然会全力寻找救治良方。”
她的样子很是坚定,沈蘅君心中便打消了疑虑。
于她而言,纪若寒是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弟子,处事公正无私,习武勤奋刻苦,对她这个师娘也是敬爱有加。只要自己一句话,哪怕叫她死,她恐怕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只是当初师兄让她照顾纪若寒,她却拒绝了的原因也是这个。
没有感情的武痴,她身边已经有一个了——她名义上的丈夫。再让她养一个这样的女儿,彼时尚年轻的她会疯掉的。
她宁愿眼不见心不想地独居,也不要放她在身边,看到她就总想起丈夫来。
“哎……”回忆完往事,沈蘅君忍不住叹出一口气来,“你的确是个好孩子,当年是我们没有缘分。”
沈蘅君虽然说得隐晦,纪若寒却立刻就明白了她说的“当年”到底是何事,脸上只错愕了一瞬,马上就轻松释然道:“当年是我不够明事,连对师娘笑一下都做不到,师娘无需介怀。现在有了苏甜师妹,她陪在您身边正好。”
沈蘅君听了这话也觉得是这个理,一切都是命运安排刚刚好,她便也释然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纪若寒也不能只守着苏甜,她还要看顾其他的师妹们,便告辞离去了。
她走了以后,沈蘅君将柳儿叫了进来,将纪若寒拿来的方子交给她,吩咐道:“按上面写的去做,仔细着点,不可有差失。”
柳儿郑重地点了点头,领了方子去药房拿了一堆药,随后又进厨房了。
天刚黑的时候,苏甜又迷糊着醒了一会儿,沈蘅君以为她又是渴了要喝水,连忙将茶杯递到了她的嘴边。
苏甜却微弱着摇头不肯喝,还险些令沈蘅君手中点茶水泼到了被褥上。
沈蘅君不妨她这么抗拒,着急又温柔的声音问:“宝宝你这是怎么了?你到底要什么?”
苏甜的嘴唇微微翕动两下,还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凑近了才知道她婴儿般噫语:“饿……饿……”
沈蘅君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对门外喊道:“柳儿,药汤煮好了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端进来?”
柳儿为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这药有点难做……您再等会儿。”
沈蘅君便不好意思再催她了,又只得给苏甜喂了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