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护士赶走,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江湛更是不自然,好像不知道视线该往哪儿搁,他干脆去摸手机。
手机里上百条短信电话,江湛睁圆了眼睛:日期变了。
看样子在这儿睡了一天一夜。
他依然清晰的记得那一刻,
那一刻他再也听不到身后人的呼吸声了……
在冰库里把最后的温暖都给了他的野小子,又鲜活地出现在他面前,比劫后余生更让他喜悦。
可是,江湛并不是个会喜形于色的男人。
即使此刻开心的情绪仿佛要溢出来的糖水,他也是一个硬是能把糖水冻成冰糖憋回去的人。
他放下手机又假装拿起来住院观察量表看了看,知道自己没事儿了。
好像时间静止了,旁边的人一直很安静。
江湛打破沉默, “在这儿坐着,干什么?”
“那你知道我现在想要什么吗?”贺凯文双手杵着下巴,笑得狡黠定睛看着江湛。
很普通的一句话,江湛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红潮从脖颈慢慢爬起来,肉眼可见的红了脸。
他别过脸去,连句诙谐都不会了, “我不知道。”
贺凯文撩人的声音撒娇一样软了下来, “我想吃你煮的面。好饿。”
他想吃面。
原来他只是想吃面。
自己真是魔怔了,刚刚的对视的一瞬,究竟实在期待什么!
江湛掀开被子就要从另一边下床,忘了还在吊水,手上一扯,回了段血,他看都没看直接蛮横地扒了针头。
然而,另一条腿还没跨下床就被贺凯文一把按了回去。
“你,唔唔——”他用力推着突然欺身而上的贺凯文。
突然压下来,趴在江湛身上的贺凯文抬起了头,跟他鼻尖轻轻蹭过,拇指肚在他红润的下唇上揉了一把, “江湛,你真不知道吗?让我追你,好不好?”他眯着眼睛,不再软声撒娇,低磁的声音带着毒药一样的诱惑。
江湛仿佛是被蛊惑了,没法回应,只慢慢合上眼帘。
他的吻落了下来。
他不会温柔,也许他本性并不温柔,长驱直入的吻让江湛一次又一次丢兵卸甲。
“啊——”江湛轻声微喘,正要去勾住贺凯文的肩膀,他却站了起来。
好高,他够不到了。
“江师父。”
江湛都没注意到,宴时宇什么时候进来的。
江湛拉上被子,把脸转过去,听见贺凯文哈下腰跟他说, “江医生我赶个通告,晚上再打扰。”
他本想回头再看一眼,但碍于宴时宇在旁边,身子没动。
“你感觉怎么样?”宴时宇绕过去坐在了刚刚贺凯文的地方,看着江湛。
江湛眼底微红, “什么意思?”
宴时宇淡淡道, “江湛,我是问你身体状况,感觉怎么样了?你是不是想多了。”
宴时宇不是好糊弄的人。
江湛的确想多了,他没再吱声。
“过敏的事儿,除了家里人,我没说过。你的事儿,我也没兴趣。”宴时宇把风衣领子一立, “你如果不打算继续在这儿修养,我的司机在下面,一起回去?”
江湛并不矫情,换了身衣服,也换了副严谨医生的面孔。
刚上了车,司机双手递过来一个漂亮的食盒。
“他是黎叔,说不了话,这个给你,意思是要谢谢你。”
江湛打开食盒,一个做工极其精致的草莓布丁蛋挞,有宴时宇的过敏源牛奶小麦在里面,真是给他一个人的。
宴时宇朝着盒子里瞥了一眼, “黎叔的手艺在法国甜品大赛上拿过奖,但他失了声之后很少露手。”
“黎叔,让你费心了。”江湛跟陌生人,也很礼貌客气。
回去的路上,听宴时宇讲到之后药品回收上报,几个逃走的雇佣兵也被赶来的警队揽在路上,郑警官记功。
他默默吃着甜品,没说话。
“那个负责国内找孕妇的光头BOSS,呼吸道破损冻伤,意外窒息身亡,抢救无效。还有一个副手也是在他们黑吃黑的乱斗中,中枪身亡。”
江湛听到这些,也没做任何评价。
宴时宇的声音有些森然, “江湛,你知道吗。冰库门撬开的时候,你们俩都出现了休克,我和赵主任一起赶过来协助急救,你其实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宴时宇,医生不讲迷信,别自己吓唬自己,这世上没有什么鬼门关。”他故意打断了他的话,因为他要说的话他懂,这些道理他不想听下去。
眼看着渤医大就在眼前,下车前,江湛郑重告诉他, “我答应过你的事儿,我会去跟院长和老主任说,你放心。今天开始,我们不是师徒了。”
车门关上,黎叔对着后视镜,难过地看着自家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