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单上,落款都是单字‘吴’。”
“外卖员回忆,送完外卖,拿到高额小费,会让他代送一个小方盒子,外卖员怎么也想不到里面会是现钞。”
江湛指尖敲着玻璃板,不漏过一个细节,“饮食习惯,吴先生的自称,挺像东南亚习惯。”
“江医生猜的不错,这个吴先生,酒店签的名字叫‘丁伦’,祖籍缅甸,在加州拿的医学博士学位,跟江医生是校友吧。”贺凯文说到这儿端起杯子抿了口拿铁。
这么短时间,查到这些,江湛难掩惊讶。
本来有挺多置疑,但听到这个丁伦,他有印象。
被郑迟缠了一天,虽然郑迟绕弯弯说了一堆废话,对幕后团伙只字未提,但在他的手账上,他瞥见过一个浅浅印迹,现在回忆,那不是“T”,是“丁”字。
江湛随口夸了句,“当影帝,连名字都能查到?”
“对,小演员难办,影帝可以。”贺凯文莞尔一笑,把重要的细节省了,这一段他不打算告诉江湛。
离开医院之后,他跟郑迟见过一面。
小警官看着纯良无害,贺凯文看着绅士高雅,两个人只是表面上客气地寒暄。
就几分钟的功夫,贺凯文随口聊了几句雪屋的事儿,不难看出来小警官听见雪屋里的两个人是他和江湛的时候,表情凝固掉了。
贺凯文捕捉着小警官的细微表情变化,反而落落大方,有问必答。
之后礼尚往来,互换联系方式的时候,丁伦的信息,他是从小警官手机里看见的,所以更加确认。
是医生,还是校友,有这层关系,江湛心里稳了。
他听见贺凯文开始敷衍他,隐约感觉得到这应该是他能找到的全部信息了,收起几张纸,蛮不在乎地揣进兜里。
随即,跟着举起热饮,抿了一口,“怎么这么甜?”
贺凯文抿嘴笑笑,“晚上别喝咖啡,我点的热巧克力,饿了吧。我们去吃个年夜饭。这儿只有炒栗子。”
说完他擦把手,拿起个栗子拨了起来。
江湛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这会儿恨不得直接抬腿走人,但在这儿之前,得把贺凯文打发了。
他长腿一叠,翘起二郎腿,一晚上第一次露出笑容,“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傅伯最喜欢一家人热闹,潇姨也总会从全国各地请来名厨,做年夜饭。”
江湛还是第一次主动跟他提傅家人。
贺凯文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拨着栗子,一直陪着笑,“江湛,大姨张罗的年夜饭都是除夕做。今天是初一了。你忘了?”陆潇是他的大姨,生母的姐姐,是傅家的夫人。
“昨晚的除夕,你关着我,没法回家。我没吃上呢。”最后几个字他慢慢咬着,好像还带点儿委屈巴巴。
昨晚的雪屋,欠他一个解释。
江湛这会儿不需要犹豫,来这儿之前,他就想好了。
“昨晚的雪屋,你还惦记着呢。”他放下长腿,大喇喇张开坐着,也前倾着身子,喝了一大口巧克力,“你不自己说的嘛。就是男的在一起打个鸟,怎么?还打出情愫来了?”
情愫?
贺凯文半眯缝着一双瑞凤眼,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打鸟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儿好奇,江湛,你跟男的打个鸟,还主动上嘴亲是怎么回事儿?”
这种话都能拿到台面上来,现在这是比谁脸皮厚吗。
江湛只喉结轻轻一抖,脸上丝纹不动。
这会儿不能退缩,他握着杯把的手指微微蜷起,暗暗较劲儿。
江湛没断片。
他自然记得,记得清清楚楚,被他握着命门,发泄的那一刻,他主动把双唇贴上去了。
他尝试过去挖掉那段记忆,但做不到。
他最瞧不起的就是他现在这副身子,失控了,就完全不受他控制。
他当时大脑短路了一样,告诉自己因为怕发出声音,才去主动贴上去堵住了嘴。
然而,这种话说出去也是借口,谁会信呢。
他自己就不信。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亲一个人,亲的还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傅景阳的弟弟。
他的确需要给贺凯文一个解释,一个能让他绝对相信又不会误会的解释。
这个,他也想好了。
江湛眼角慢慢弯了起来,“还能怎么回事儿。要不,我道个歉吧。”
“道什么歉?”
“我认错人了。”没有温度的几个字。
耍赖吗?还真没见过他硬装赖皮的样子。
贺凯文定睛看着他,他天生一双含情目,平时冰冷含霜,真弯起来,勾人而不自知。
撒谎!
骗人!
贺凯文小心翼翼,从没在这个人面前提到傅景阳,因为他从来不想伤害他,也不想给自己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