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京绽被他看的不大自在,腮帮子动了动,嗫嚅着:“家居服是我买大了的,不知道你穿合适不合适。”
这句话相当于没话找话,却不能为此刻的氛围增加半点缓和。
时柏淡淡抬眼,看着他:“宋京绽,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宋京绽长长像女孩的睫毛轻颤,他没有说话。
时柏就站在原地,没有因为宋京绽过于通融的恩赐走进他的房子里。
时柏说:“如果你的心比石头还硬,为什么还要给我开门。”
时柏又说:“如果你是个好心肠的善良人,又为什么像现在这样对我横眉冷对?”
他的话一句一句,满口都是指责宋京绽。
他听出来了,讪讪在时柏面前垂下头,他答不出来。
他此刻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中年丈夫,除了站在原地听自己妻子的碎碎念,没有半点办法。
时柏问他:“为什么他送的项链你就可以随身戴着,为什么我送的东西不是丢掉就是扔一边。”
宋京绽小声为自己辩驳:“没有丢掉。”他怯怯说:“也没有扔一边。”
宋京绽已经长好的耳洞就是最好的佐证。他说出来没有丢掉这句话都违心。
当时的宝石耳坠,的确是被岑楼亲手摘下来的。
宋京绽的回答不出来,被当做了是偷吃后的做贼心虚,时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拧开门把手,冷空气从外面灌进来,寒风凌冽,雨水呼啸,宋京绽不管是出于人道还是旧人情分,都不应该现在赶时柏出家门。
他的声音像从嗓子眼里发出,在呼啸的风声中几不可闻,连自己都听不清。
宋京绽于是大声道:“先避避雨吧!”
他小跑两步, “啪”地摁住房门,世界安静了。
在时柏审视的目光中,宋京绽又恢复那个缩头乌龟的样子,退开半步,拉着时柏的袖子将他往里面拽:“等雨停了再走吧。”宋京绽脸上全然的担心做不得假,时柏看了两秒,才大爷般地迈步子往里走。
宋京绽从玄关柜里拿出干净的拖鞋。
那是他在超市买一送一的活动中抢到的,一双兔子,一双小鸭,兔子的宋京绽穿了,小鸭的还没有拆封。
时柏的脚掌踩进去,一下就将软软窄窄的小黄鸭给撑平了,脚后跟还露出来一大截。
宋京绽很不好意思地, “先将就穿吧,家里暂时没有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成气音了。
比起时柏先前的寓所环境,宋京绽的小房子实在难入这尊大佛的眼,他那么龟毛讲究的性格,竟然没有对宋京绽做出半点指责。他只是趿拉着那双小黄鸭,穿对他而言束手束脚的家居服,将自己洗干净后放到了沙发上。
处处体现出寄人篱下的良好教养和礼貌。
虽然这么说不太合理,可是宋京绽好像意外看出时柏性格中所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这种感觉…
“宋京绽。”时柏讲话:“你的猫。”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腿,那里有两只小猫一左一右,将他刚换上的家居服弄的全是猫毛。
宋京绽揪起来一看,竟然还是两只小女猫。
该说什么?不愧是人见人爱的时总么。
这样一看,宋京绽忽然就想到了那些说不出的感觉是什么——【包容。】
是的,再次重逢之后,时柏的脾气显见收敛,他终于学会的东西,是从来不会出现在人生字典里的包容二字。
宋京绽吝啬地霸占着自己的大床,长手长脚的时柏被迫屈尊于沙发之上,那对于时柏来讲小的可怜的沙发,甚至不够他伸直腿。只能蜷曲着身子,很委屈一样地缩在上面。
宋京绽看的于心不忍,想着给他加床被子。
他走过去的时候,时柏侧头靠在沙发里面,已经沉沉地阖上了眼。
起初宋京绽只是以为时柏这段时间累极了,但他将被子轻轻搭到时柏身上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时柏身上热的惊人。
不常生病的人发起烧来,就是惊天动地,一塌糊涂。
好在宋京绽长时间的独居生活叫他学会照顾自己的身体,医药箱和体温枪齐全,不然这样狂风暴雨的天气,真的不知该怎么好。
时柏的脸愈加苍白,靠近却犹如火炉,热辣辣的炙人。
体温枪上的温度飙升破表,宋京绽心里一紧。
他试图推醒时柏,但对方好像烧的太厉害,根本没有什么意志可言。
“时柏,时柏,你还好吗?”
他美丽粉艳的脸蛋上浮现浓浓担忧,手里端着刚刚冲好的阿莫西林。他叫不醒时柏,这样再烧下去,他非得烧成小傻子不可。
宋京绽看了看手里的冲剂,心一横,自己含进去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