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大多数家长不一样,起码和许岁卓的家长不一样。
许岁卓鲜少体验这种感觉,他的手有些僵硬,有可能是紧张的也有可能是冷的,他稍微屈起指节。
妈妈似乎感受到了这一举动,她说:“手怎么这么瘦,还冰。”
“黎粲那小子怎么照顾的你?”
妈妈一边说一边单手掏出手机,交代着营养师。
“是我自己吃不了多少,不怪他。”
许岁卓骤然听了妈妈的剖白,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他像是临上刑场的囚犯,等待最后审判,然而最后的结果是无罪。
悬着的心落下,那一刻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轻松,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甚至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呼了口气,往后靠在病床上。
紧绷太久的身体忽然放松,巨大的喜悦涌了上来,许岁卓闭了闭眼。
害怕眼前的一切是幻想。
再次睁眼。
眼前是妆容得体的长辈,保养很好,能感受到黎粲和她容貌的相似,她身后是温暖的午后阳光,窗外有课大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在冬天里仍然绿意油油生机盎然,房间的墙壁和地下是轻轻摇晃的树影。
这不是梦,不是他的幻想。
“就算以后你们不在一起了,我们还是——”
“不会的。”
黎粲推门而入,将盘子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
“妈,我们还没谈多久呢,你要送祝福知道吗?”
他用湿巾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
许岁卓抬眼看他,问:“你不是去洗盘子了?”
对上许岁卓含着笑意的眼睛,黎粲现在愣了一下。
许岁卓的状态很不一样,肉眼可见的开心。
“是啊,但我没找到。”
黎粲撒谎撒得理直气壮。
三人又聊了聊事情,许岁卓和黎粲两人把事情简单说了下,交代了其中关键的点。
妈妈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她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关键点,她问:“知道那个造谣源头的人吗?”
许岁卓看了一眼黎粲,他知道他们和章宁家有来往,章宁和黎粲从小长大,他的妈妈也是知道章宁的,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然而黎粲却没怎么管,直接说:“是章宁。”
妈妈的表情变化,点头,说:“能了解你们的情况的,肯定是熟人,原来是他。”
“但是他不和小粲玩得好吗?为什么会这么对你们?”
妈妈越说越气愤, “亏我们以前对他那么好,怎么还背刺你们?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去问问他们家。”
妈妈说完这句话后看见两孩子正盯着她。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即止住话头,说:“好了好了,岁卓快休息,这件事你们就别担心了,交给我们,现在好好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到时候咱们健健康康地过个年。”
两人依言照做,前两天为这件事耗费了太多精力,有人帮忙是好事,两人可以喘口气,毕竟还是学生,对于这样的事情还是需要交给专业的人负责。
账号的管理也暂时交了出去。
妈妈临走时说:“检查报告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发给我们,别让我们担心。”
她计划着要找章家问明情况。
黎粲挥手,说:“好的老妈,你快去吧。”
“好,晚点我和爸爸姐姐一起过来,你们缺什么就告诉我,或者直接和这边的工作人员说,东西都很齐全的。”
妈妈拎着包在门口反复交代,让黎粲好好照顾许岁卓。
两小孩连连点头,妈妈说完之后就离开房间。
房间安静下来。
许岁卓往旁边躺了躺,拍拍身旁的位置。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房间里的床很大,不同于公立医院的病床,房间里的床很宽,躺着柔软。
看黎粲的神色疲倦,许岁卓也不知道他守自己守了多久,时间肯定不算短。
或许是太过疲惫,黎粲的思路还没转过来。
“你身体还没好。”
许岁卓感到莫名其妙,问:“我身体好没好跟你休息有什么关系吗?”
接着又说:“床很大,没关系,上来休息吧。”
黎粲差点咬住舌尖,闷声点头,随后脱了外套,从床的一侧躺进去。
他有点心虚,挤占病人的床位实在是不太好,他进去后没敢动弹。
被窝内带进一阵暖意,许岁卓自然地往他身边靠。
他不爱锻炼,体质不好,冬天手冷脚冷,黎粲和他恰恰相反,每次紧挨着黎粲都觉得暖和。
他侧对着黎粲,左手搭在黎粲腰际,脑袋靠在他肩上。
黎粲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揽进怀中。
他嘟哝着:“那我就眯一会儿。”
随即侧身,熟练地将下巴搁在许岁卓脑袋上,把人完完全全禁锢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