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的神色倏地僵住。两人互看一眼,瞧见对方眼里的胆战神色。
易戬寒,这是个连听名字都会让人打从心底窜出战栗的男人,很少有人真正看过他,或许有人曾看过八年前的他,
但从他的妻子亡故之后,就没有人敢正眼瞧他一眼,他们深怕落与他亡妻一般的下场。
“别说了,说得我全身都止不住地发抖起来。”吴大婶拿起木桩往衣服拍打。
陈大婶见状,亦无心去讨论,抓着衣服往溪里揉洗,不料衣服漂走,她惊叫的看着蹲在下游蒙着面纱女子帮她及时抬起。
“谢谢、谢谢。”吴大婶忍不住多瞧她一眼,疑问的道:"姑娘,老见你蒙着脸,你是有病吗?”
杜凝芙对人一直存有恐惧感,吴大婶突如其来的关心,令她一时手足无措。
“没什么,我……我从小就是麻子脸,不好看,所以爹爹叫我遮起脸.别吓到人家。”她心虚地抚着面纱,缓缓的解释。
“麻子脸有啥关系?我告诉你,这世上最丑的人可是生在将军府呢!”
“吴大婶。你想提早向阎王报到吗?小心被将军府的人听见,你的小命便休矣!”
林大嫂出言示警,免得自己待会儿会受到连累。
吴大婶连忙把住嘴巴,不一会儿,忍不住又遭:“这天下有谁能面对鬼将军而不怕的?我想,大概只有杜凝芙有此能耐。”
吴大婶边说边踱回原来洗衣的位置。
杜凝芙着实吃了一惊,她的头更低了,却不断听到耳畔传来的蜚短流长。
“咱们往泉城是造了什么孽?两个大下最邪最恶的人都在这里,幸好我叫我老伴搬到城郊来住,要不然不知道能话命到几时?
“这个杜凝芙比鬼将军还要可怕多了,鬼将军至少是人,人怕人总有个限度;可那杜凝芙却不是人,是妖呀!我听隔壁老王说,她只要使个眼色,就能令河水倒流,甚至淹没整个对京城。
“前几天隔壁村的张大娘的儿子不是被浅浅的水塘淹死了吗?我敢肯定,绝对是杜凝芙这个妖女干的。”陈大婶边说,全身边长满了鸡皮疙瘩。
“还有,我听说上个月……”
杜凝芙倏地直起身,晶亮的眸子似怨似怒地瞅着她们。
现下她们口中说的可是她?她杜凝芙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要吃饭、会饿肚子,要跟其他姑娘一样学女红,要睡觉,她有哪一点像妖女?
她只不过是……只不过是对每株花卉草木有比较深的感情,听得懂它们所说的话、嗅得出风里传来的预兆、了解鸟语虫鸣,但她从未害过任何人啊!
她抬起木桶、想远离这些纷扰,她原本以为来到比较遥远的城外,就能避开人们的耳语,哪知到了任何一处,不堪的耳语还是如影随形的跟随她。
“姑娘,要回去了吗?”吴大婶见她起身要走,亲切地回头笑着。
多亲切的笑……好难得呀!这是杜凝芙怎么也求不来的。
忽地一一阵强风,掀去了她的面纱,她连忙背过身,及时抓住飞扬的纱中,忙不迭地重新系上。
她对吴大婶她们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去,眼眶一热,泪水蓄在眼里。
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能跟一般的姑娘一样,不必遮遮掩掩、不必惧怕人们无端端的恨意?
她想逃开这个世界,但天下之大,却没有她杜凝芙的容身之处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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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凝芙加快脚步,穿过两旁种着几棵洋紫荆的小径,十二月天的冬未,只剩下稀疏的几朵紫红色的花朵藏在绿叶中,显得十分孤绝凄清、恰恰呼应了她的身世,同样的孤寂、同样的令人怜悯。
“娘不知起床了没?”她还未生火、还未煮稀饭,她得赶在娘起床之前,把家务全部打点好。桶,追着飞扬的面纱。
“风伯,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捉弄我!”她懊恼地嘟着小嘴,面纱在风伯的吹拂下,如波浪般飞去。
她追得狼狈不堪,正好看见前头有几位骑士的背影,她心中一喜,连忙叫道:“公子,帮帮我,我的面纱……”
骑在前面的男子勒往墨黑的骏马,看见一条粉色的面纱轻扬于风中。
借由骏马的使力,在空中旋翻两圈,轻易地抓到那条面纱,再一个俐落的回转,在短短的时间内,又回到骏马了。
说也奇怪,当他抓到面纱后,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也停了。
男子手握面纱,可以感到纱质的粗糙,他不知这面纱系在姑娘柔嫩的粉颊上是怎生地难受?
“公子……谢……谢谢。”杜凝芙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脸颊因小跑步而变得嫣红,额际也冒出一抹薄汁。
当她正要接近,男子身后的两名骑上策马回头,以白晃晃的长剑挡住她的去路,让她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