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见过皇太孙,见过皇太孙妃。”见肖湛和谢妩并肩走进来,刘公公连忙起身退开一步行礼道。
肖湛淡淡地朝刘公公点了点头,随即便抬手朝着宣帝行礼道,“陛下。”
谢妩也跟在肖湛的身后朝着宣帝福了福。
听着肖湛的称呼,看着他肖似阿曦的眉眼,正宣帝忍不住有些悲从中来。
从前他从不曾这般生份的喊过他陛下,他从来都是亲昵地唤他外祖父的,可随着他身份的昭示,从前的那份亲近便荡然无存了。
“阿湛,你能唤朕一声祖父吗?”正宣帝渴求地望着肖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肖湛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宣帝。
“阿湛,你,你就这样恨朕么?”看着肖湛冷酷又绝情的面容,正宣帝只觉得心口似又被人撕开了,他眼眶不自觉地便积起了泪花。
可肖湛并没有多看他一眼,他只是冷淡地别过脸问刘公公道,“可有去请太医?”
刘公公一怔,他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太过激动竟忘了叫太医过来,当下,他连忙朝肖湛行礼道,“奴才这便让人去请太医!”说罢,便连忙朝殿外跑了过去。
正宣帝知道肖湛是故意转移话题,他忍不住哽咽着声音又唤了他一声,“阿湛……”
“臣在。”肖湛垂眸再度行礼道。
臣……
他竟连孙儿也不愿意称了。
“阿湛,朕,朕都快死了你还不愿意原谅朕么?”正宣帝红着眼眶哀求地望着肖湛又道。
若是连阿湛也不愿意原谅他,那阿曦,那乾儿……
他们只怕是更不会原谅他了。
“陛下,您累了,臣扶你躺下歇息一会吧。”肖湛面容清冷地望着正宣帝道。
“阿湛……”正宣帝望着肖湛仍旧不肯死心。
看着不肯死心的正宣帝,肖湛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满是讽刺地看着正宣帝道,“肖钦武,你不觉得好笑么?这二十年来,你大权在握,享尽荣华时不曾为往事后悔,如今濒临死亡却忽地良心发现想要乞求原谅呢?你早干什么去呢?”
“啊,阿湛……”
“我不会原谅你!祖母和父亲他们也不会原谅你!你死后,我不会按你的意思将你和祖母合葬,你就应该一个人孤伶伶地躺在那座坟墓里,哪怕去了地底下,你都见不到他们,因为像你这种人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肖湛冰冷着嗓音直接打断了正宣帝的话道。
“你,你……”正宣帝被肖湛这话惊得脸色煞白,他捂着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忽然间,他眼睛一瞪,随即头一歪,整个人便栽了下去。
而这一幕恰巧被带着太医折返回来的刘公公看了个正着,他惊慌地唤了一声,“陛下……”随后便快速朝着宣帝奔了过去。
李太医慌忙上前探了探正宣帝的鼻息,随后,他又摸了摸他的脉搏,反复数次后,他终于面色悲恸地转过身向肖湛行礼道,“太孙殿下,陛下他,他驾崩了!”
看着瞪大着眼睛咽了气的正宣帝,肖湛脸色一片平静,他淡漠地瞥了他一眼,随后便转身抬脚朝殿下走去。
“太孙殿下……”见肖湛要走,刘公公连忙哽咽着声音唤了他一句。
可肖湛却连脚步都没顿一下,几息之间,他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外边忽地响起沉闷的钟声。
那是君主驾崩的丧钟。
就在刘公公悲痛无措间,谢妩已唤了宫人来替正宣帝整理遗容。
看着还留在殿中主持大局的谢妩,刘公公微微舒了一口气,他想起陛下先前的嘱托,于是,连忙跪到谢妩面前道,“太孙妃,陛下生前交代过奴才,说他大归之后想要……”
“刘公公,你知道为什么刚刚太孙殿下不理你么?”谢妩忽地出声打断了刘公公的话。
刘公公一怔,刹那间,他眸子瞬间黯然了下去。
正宣三十四年冬末,正宣帝薨逝。
皇太孙肖湛灵前即位,改年号为永宁,是为永宁帝,永宁帝登基后,封原配嫡妻谢妩为皇后,尊姑母宁安公主为大长公主。
同日,宁夏那边传来消息,鞑靼大举来犯。
接到消息的永宁帝立刻命武安侯世子谢峥及定国公世子陆晏支援,同时密令定北侯带兵北上夹击,而镇南王也被永宁帝遣返回云南以防夷人趁机异动。
而接到消息的谢妩在宫里心焦到不行。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时候鞑靼根本没有异动,这突如其来的进犯让她不由担心起远在宁夏的祖父谢豫。
“你放心吧,没有谁比祖父更了解鞑靼人了,他们伤不了祖父的。”见谢妩实在心焦,肖湛连忙出言安慰他道。
“你说得倒轻巧,战场上刀剑无眼,祖父他……他到底年纪大了!”谢妩皱眉有些埋怨地瞪着肖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