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挽抬手捂着嘴,眼睛里泪光闪动。
她迟迟没说话。
感动得一塌糊涂。
脑海里很久很久都无法思考,只有他刚刚那番话久久回荡着。
陆津妄的告白还在继续:
“挽挽,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大抵都不会知道,原来我也可以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还被人坚定不移的爱着,我从前总是太自负,因为我母亲的关系,我对感情抱有偏见,我以为爱情本身就没有纯粹,我以为爱上一个人的前提总要有某种特定条件,样貌金钱名利……我以为如果我拥有的那些名利权势没了,爱情也会将我遗弃……
因为我父亲和我母亲的爱情便是那样的结局,所以那三年我总觉得不能表现出太多的爱,那时候的我以为爱得更多的那个人会被先放弃,我不想被放弃,那是的我是个自私的胆小鬼,所以我隐忍克制,我总告诉自己,别让人看出来我对你的爱,我以为那样你就永远不会放弃我……
但那样愚蠢自负的我终究把你伤透了,时至今日,我还是很懊悔,我时常反问我自己,为什么那三年间我没能把我内心最炙热的,最真实的爱意直接表达……”
男人的声音渐渐哽咽,视野里女人的模样逐渐模糊。
乔星挽蹲下身,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别哭,伤眼……”
陆津妄握住她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很庆幸,老天爷还愿意给我这样的机会,挽挽,你是我的天使,你治愈了我整个人生。”
“陆津妄……”乔星挽笑了,眼泪落了下来,“你救赎了我的童年,儿时那场绑架,当时我甚至觉得我就那样一死百了也挺好,但你挺身而出,你救了我,让我相信,原来这个世上还是有人会毫无条件的关心我,保护我。”
陆津妄深深的看着她,“所以,你是因为儿时那场绑架才会来到我身边的吗?”
“当然。”
闻言,陆津妄笑了,“挽挽,我想那是我这一生中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我要谢谢那时候的自己,因为他的勇敢,才有后来全心全意爱我的你。”
乔星挽吸了吸鼻子,“所以,你今晚准备得这么隆重,你就不怕我拒绝你吗?”
陆津妄愣了下,随后又笑了笑,“我刚就说了,你可以拒绝我,我可以等,我这辈子还很长,我等得起!”
“你确定?”
“确定。”
“万一我到了爷爷那个年纪了还不想结婚呢?”
“那我只能收买钱宝,让她等我们都老去后,把我们葬在一起。”
陆津妄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我这辈子追定你了,到了奈何桥我就咬你一口做个记号,来生我还认你。”
他说着笑起来,深眸里却又泪光闪动,“挽挽,我可以不要名分,但我不能没有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只认你。”
“陆津妄……”乔星挽心口悸动着,捧住男人的脸微扬起下巴,闭上眼吻住他的唇——
这一晚,两人没空去管女儿到底有没有回来,在这海景房内,主卧里铺满了玫瑰花瓣的大床上,乔星挽一次次被抛上云端,又一次次跌落汹涌的浪潮……
那一晚,她没有答应陆津妄的求婚。
往后每年的这天,陆津妄都在求婚。
一年,两年,三年,年年如此。
时光穿梭,五十年过去。
年老的他们,终于有一个要先走。
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床边,满是皱纹的手握住了床上已经临了的妻子。
床尾,他和她的子孙都在,以长女钱宝为首,占满了一整个卧室。
就在刚刚他又求婚了,他追了五十年,终于在分离之际,等来她一句:我愿意。
他将求婚钻戒戴入妻子右手无名指。
床上的妻子睁开眼,被泪光浸湿的眼深深的望着他,“阿妄……”
他听不清她说什么,俯身将耳朵凑到她嘴边。
她的声音很细微,伴随着沉重的呼吸落下——
他神色一怔,心跳仪器响起刺儿的声响,显示屏上,那细微的曲线变成一条直线。
“挽挽……”他轻声唤她,再得不到她的回应。
身后的子女哭成一片。
他坐起身,颤抖的手抚摸着妻子安详的睡脸。
“别走太快,奈何桥等等我。”他没哭,拉起妻子戴着戒指的手,低头咬了一口。
齿印烙下的那一刻,眼泪落下……
或许是怕妻子走太快他追不上,妻子离世的那晚,他以要帮妻子梳洗换衣为由把子女和佣人都赶出房间。
等子女们意思到情况不对时,他已经服下早早准备好的安眠药,安详的躺在妻子身旁。
子女推开门时,看到两位老人躺在一起,面容安详,床头柜上放着他写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