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进魏清的房间,空空荡荡,几乎什么都没有。
他看了我一眼,问我,“你抖什么?”
啊,我在发抖吗?
是啊,我在发抖。我看着自己仍旧颤抖的手指,压低了声音说,“我害怕你死。”
“别怕。”他的手掌落在我的头顶,声音竟然带了一点愉悦。
他到底在高兴什么?我不明白,更不理解。
我只知道我更害怕了。
我捂着脸,害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哭出来,我问他,“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什么病,什么诅咒?你告诉我,可以吗?”
魏清说,“好啊。”
那么坦然,那么轻松,一点不想家族的大少爷,现任家主。
他就坐在床边,撑着下巴看着我,他的脸好像又白了几分,像一张纸。
他说,“沈默,我们魏家能在帝国居于一席之地,不止是因为金钱和权利,更是因为每一代家主,都会觉醒的能力。一开始或许只是点石成金,但后来,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不满足于权利,开始向往蛊惑人心的能力。”
“这很难,精神要比物质难得多。更有人被蛊惑,犯下大错,这其中有数不清的人流血牺牲,但世间万物,物极必反,到了我这里,所谓的报应才全然显现。”
“沈默,他们想我活下去。不是为我,而为魏家千百年来的基业。我懂事时就知道,只要我活下去一天,就会有人无辜的牺牲,所以我决定,牺牲一个人,总好过牺牲千万人。于是我……”
他说得艰难,“……选择了你。”
说实话我并不在乎我是不是那个牺牲品,甚至在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有片刻的放松,我说,“你犯下的业远比那些人要轻得多,你会寿终正寝的。”
他笑了,笑得苦涩,他说,“不会的,沈默,我的业,是魏家所有人的业,是千百年来就躺在血液里的罪。”
“沈默,我活不了了。”
番外:魏清×沈默(2)
沈默,我活不了了。
我突然很想抱一抱这个人,我也的确那么做了。
他没有推开我,我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只是问他,“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爱我。”他说。
我开始慌乱。我放开了他,惊恐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在说什……”
“我能读心,以血为媒介。”魏清平静地看着我说,“我知道你的爱,我想你活下去,所以沈默,你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我的手握紧又放开,我的心事早就无处遁形。
我悲戚地看着魏清,我问他,“那你呢?仅仅因为我爱你,你才愿意爱我吗?或者因为我爱你,所以才愿意施舍我活下去的机会?”
魏清弯了唇角,我尚且不能领会他的心意。
我只以为是第二个答案,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从没想过,在这之外的第三个答案:我爱你,但我不能够爱你。
仅仅是不能够,所以我们之间的沟壑难平。
“那你——”我努力地想转移这个对我来说有些沉重的话题,“你打算做什么?”
魏清一下子变得不再亲近,他靠在床头,淡淡地看着我,“沈默,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人。”
“什么……”我不知所措地站在他面前,被他直白的目光打量着,仿佛要被看透了一般。
“沈默,你想变得强大吗?”魏清突然无厘头的问我。
我愣了一下,强大到什么地步?如果能强大到能让魏清活下来,那么我愿意,于是我说,“我想。”
“那么沈默,我如你所愿。”魏清又摸了摸我的脑袋,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了床上,顺手把我抱在了怀里,我大气都不敢出,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魏清的心跳交织在一起,砰砰砰,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魏清。”我小心翼翼地叫他的名字,我说,“你想要我活,那我就活,如果我不想你死,你会为了我不去死吗?”
他没说话,只有呼吸声平稳绵长,我以为他睡着了。
殊不知他一直睁着眼睛,眸色哀伤。
那晚之后,魏清就病了,病得连人都见不了。
我按耐不住,冲到那个作为魏清父亲的男人面前,声嘶力竭地说,“取我的心头血,救救他,我能救他。”
可是男人只是冷漠地看着我,眼神像刀子一样扎着我,不发一言。
我宁愿他骂我或者打我,或者别的什么,也好过冷眼旁观,不置一词,让我连魏清到底怎样了都不知道。
最后还是那天看着我欲言又止的老女仆告诉我,魏清活不过三天了。
老女仆说,“家主取了你十年的心头血,早就与你血浓于水,可你并非魏家人,业不会到你的身上,能力却可以为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