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先生虽然坐在轮椅上，但并不需要人照顾。
或者说，不需要她照顾。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白梨的沉默，引起了厉霆川的不悦。
这种一看到他，就如同惊弓之鸟，瑟瑟发抖的女人，他最不耐烦，一点都没有元漪那个女人鲜活……
他竟然想到了那个女人？
厉霆川深如沉渊的双眼里隐藏了翻涌的情绪，并将不该出现在脑子里的人抹掉。
“我、我也不太清楚。今天我去接雯雯的时候，她的情绪就不太好……回来之后，她就跑回了房里……好像在哭……”白梨几乎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才没有在厉霆川面前结巴。
听完之后，厉霆川没有说话。
在白梨越发忐忑的时候，严直看了一眼自己老板的脸色，才低声提醒，“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好，好的。”白梨感激的看了严直一眼，匆匆离开。
等白梨走了之后，严直才低声询问厉霆川，“厉爷，我去幼儿园问问？”
“不用。”厉霆川直接拒绝。
然后，遥控着轮椅来到厉一雯的门前，抬手敲了几下。
“一雯，是我。”即便是对自己女儿，厉霆川说话一样简练。
门，开了。
在缓缓打开的门缝中，露出了厉一雯哭红的小脸。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门外的爸爸，缓缓低下头，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说，“对不起，爸爸。”
厉霆川眸光闪了闪，控制轮椅又往前了些。“开门。”
厉一雯将门拉开，让厉霆川进来。
“关门。”厉霆川进入房间后，又给出了新的指示。
厉一雯照做，把担心她的严直关在了外面。
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后，厉一雯才低着头走到厉霆川面前，再次认错：“爸爸对不起，您交给我的任务，我没有做好。”
爸爸说过，要先和弟弟做朋友，等他们成为好朋友后，再让弟弟知道那个坏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要帮助弟弟不要受到坏女人的蒙骗。
可是，她今天看到弟弟和坏女人相处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嫉妒了。
“你见到了她？”厉霆川语气依旧平静，听不出喜怒。
厉一雯又点了点头。
“她对你都说了什么？”厉霆川问。
厉一雯不敢隐瞒。
她想亲近爸爸，却也害怕爸爸。
等厉一雯把元漪对她说的话，还有自己说的那些话都说完之后，她的头都快埋进身体里了。
“她给你取了小名？”厉霆川的声音根本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厉一雯低着头都快把自己身上的裙子给扯烂了。
“你以后的小名，就叫小花吧。”厉霆川突然道。
爸爸的话，让厉一雯惊讶的抬头，睁大的双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的模样，让厉霆川心中一软，“过来。”
厉一雯听话的向他靠近，然后……她就感觉到爸爸的大手，第一次落在了自己头上轻揉了一下。“小花。”
“爸爸。”厉一雯不可思议的看向他，眼中放出了光芒。
厉霆川深沉的眸色中也多了些温度和不可见的柔软，“以后，你就好好和你弟弟相处，其他的事不用去做了。”
这句话，超出了厉一雯的理解范畴，她疑惑的望着父亲。
“你已经长大了，自己的母亲是好是坏，你自己去分辨。”厉霆川又道。
厉一雯似乎听懂了，可是却还是不理解，“可是太爷爷说……”
“不用去在乎任何人的说法，你自己判断。”厉霆川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了，爸爸。”厉一雯似懂非懂的点头。
元漪身上出现了变数，有很多问题需要去查清楚。
厉霆川哪怕在电话里与元漪分毫不让，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有句话是对的。
大人的事，不应该把小孩牵扯进来。
当然，如果元漪还是以前的那个元漪，厉霆川不会遵守什么规则，能达到目的的手段才是最优选。
哪怕……卑鄙。
“那爸爸，我可以去小树家玩吗？”厉一雯忐忑的问。
被灌输了那么久的恨意，是不会那么轻易消除的。
但，厉一雯只有三岁多，正是最纯真的年纪，对于‘恨’的理解又能深刻到哪里去呢？
她只是记住了太爷爷和爸爸跟她说的话而已。
在面对元漪的时候，她哪怕被这些‘恨意’所影响，却也无法拒绝那种天生的，来自血缘上的亲近。
尤其是，在看到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沉浸在母亲的怀抱中时，她也是渴望的。
不然，她也不会说出自己没有小名这样的话。
察觉到厉一雯眼中的期待和局促，厉霆川点了点头，“可以，但必须要提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