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还记得谁?谢老师还记得吗?”
“谢老师?”
如同两个自己融为一体,比起俞忘越这个毫无心机、单纯懵懂的白纸,越越则要恶劣许多,至少,在二皇子那里锻炼出来的演技很过关。
疑惑的表情无懈可击,她甚至反问着:“她是?”
“完蛋了,越越,你连谢老师都不记得了?”
“我为什么要记得她?”
“你……算了,你等我打个电话。”
唐今很快就出去了,俞忘越则是疲惫地靠在了病床上,眼里流转着迷惘,就如同陷入了与自己的斗争之中,她无法不在意谢仪这么快就选择放弃越越。
甚至,自己还在临死前和她说自己会来找她的。
这么点时间都无法等待吗?
自嘲地笑了笑,她却在门把手发出声响时换上了懵懂无知的表情,“唐唐,你和谁打电话啊?”
“谢老师啊,她这几天照顾你照顾到低血糖住院了,我让她过来看看你,你要不骗骗她?骗她你还没有失忆?”
“为什么要骗她?她是我的很重要的人吗?而且,如果她对我很重要,那我就更不能骗她了。”
有些被说服,可是想到听筒里不停咳嗽还说着要过来的无力嗓音,以及那一声不小心摔倒在地的碰撞声,唐今叹了口气,“你们俩这是何必呢?”
“何必什么?”
“何必这么折腾对方。”
也就是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俞忘越仍然一脸疑惑,道了句“进”。
随后,她就看见了很是令人心疼的女子,脸色是肉眼可见的苍白,唇也干裂开了许多死皮,眼底的青黑显示着谢仪这几夜的操劳,整个人如同弱柳扶风、病弱西子,俞忘越甚至开始庆幸自己关上了窗户,至少不会有突如其来的一阵风把她吹倒。
“越越,你怎么样?”
好在环境足够安静,不然肯定听不见谢仪如此虚弱不堪的嗓音,俞忘越摇了摇头,“我、我没事,你就是唐唐口中所说的‘谢老师’吗?”
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也因为低血糖导致整个人都迟钝了许多,谢仪第一时间没有表露什么情绪,只是反问着:“你说什么?”
心底有些不忍,俞忘越面上却不显,只是疑惑更重了,还夹杂着些许面对陌生人一般的礼貌,“我、我有些人和事情都不太记得了,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说什么?”
重复到机械一样地问着,心底却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实,谢仪后退了两步,唇角维持着欺骗自己的笑容,“你和我开玩笑的吧?越越,我、我叫什么,你不记得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呢?越越……越越……”
“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
眼泪出来得如此汹涌,身子一下就失去了支撑的力气,明明前两天很是期盼这个人醒来,现在却宁愿她一直昏迷着,谢仪借着唐今伸出的手站稳了些许,膝盖上还存在刚刚在病房里得知俞忘越醒来时不小心摔倒磕碰到的青紫,她哽咽了几下,却仿佛失去了对声音的把控,什么话也说不出。
在自己的角度,只能看见大滴大滴的泪水自苍白的脸颊滑落至没有光泽的发间,垂下的睫羽挡住了所有的晦暗与痛苦,俞忘越在心脏抽痛的同时,面上却越发淡然,眼里只有不小心伤害到陌生人的愧疚。
也就是这股愧疚,彻底让谢仪明白了,这人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如果还记得,这双明亮的狗狗眼里应该是浓到极致的心疼。
心底一片冰凉,她放开了唐今扶着自己的手,抬起了猩红的眼,琥珀色的瞳孔里再无温度,嘴里却仍然在祈求着什么,如同卖火柴的小女孩,欺骗自己的同时也希望别人能骗骗自己。
“越越,你、你还记得的吧?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怎么能、怎么能忘记?”
“我……对不起……”
说实话,唐今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皱着眉看了俞忘越一眼,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听到了物品落地的声音,自己腿边一重,是本来就身体不好的谢仪急火攻心,昏迷过去了。
“越越,你!你要是记得谢老师,现在一定恨死自己了!”
担心地揽了谢仪的腿弯出门,虽然之前确实有很多偏见,觉得这个女人冷漠又总是欺负自家小孩,但经过了这三天,本来说好了她们五个人一人负责半天,自己每次来却都能看见谢仪的身影,以及通红的眼眶和青黑的眼底。
看着唐今离开,这才松了口气一般垂下了胸口,俞忘越闭上了眼,忍着胸腔和眼眶的酸涩,确实恨自己,她为什么一定要爱上谢仪呢?
哪怕两个人换一个时间相遇,在自己恢复记忆之后,她们都能称得上一句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