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叶清影的肩膀,欣慰道:“老叶,我真是太感动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叶清影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抿唇轻笑。
这对于唐音来说简直就是惊鸿一瞥,她搓了搓叶老狗的脸,冲她嚷嚷道:“对嘛,多笑笑,整天拉着个脸跟头驴似的。”
车内,南禺一瞬不瞬地盯着前面,眼神冷得可以扎人。
“你喜欢她?”叶清影面无表情地问道,小臂因用力显出清晰流畅的肌肉线条。
唐音被她打直球的问法惊到了,忙正色道:“哈哈哈哈,对啊,我又不爱开玩笑。”
放屁,叶清影心里嗤笑。
唐音唇角微颤,隐隐有上扬的趋势,她指节抵着唇边,轻咳了两声,哥俩好道:“怎么?帮帮我?”
“抱歉。”叶清影又弯了弯眼眸,很轻地说了一句。
今天含笑率直线上升,唐音被忽悠地晃了晃眼,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叶清影突然欺身上前,把手里揉吧揉吧好的纸团塞她嘴里。
“唔!”唐音瞳孔微颤,一整个脑子发懵。
门票是硬壳纸,舌尖抵住的地方棱角突出,还挺扎嘴的,而且浓重的油墨味直愣愣往上冲,滋味又苦又涩。
叶清影负着手站在阳光底下,端得一派清冷疏离,“钱还你,售票厅左转五十米。”
好贱呐!
唐音无语凝噎,吐出了纸团,揉揉酸涩的脸颊,指着她的指尖都在发颤,骂道:“叶老狗,你无耻。”
“彼此彼此。”叶清影转身就走,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
“南姐姐,要不咱开个空调?”许知州软趴趴地搭在车玻璃上,两边鬓角都被濡湿了。
南禺挪了挪眼神,含笑道:“好。”
——
玉门关是可以开车进去的,但不允许驶离景观大道。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河西走廊起于乌鞘岭,止于玉门关,作为通商往来最重要的关隘之一,玉门关地处咽喉要地,临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南接一百四十里戈壁,再过不远,便是令人闻名色变的无人区罗布泊了。
现代修建的木质栈道有点摇摇欲坠,许知州三步并两步地跳过去,透过小方盘城墙被风蚀的沟壑边缘,抬头能望见一望无际的蓝天。
当年欧洲窃贼深入敦煌莫高窟藏经洞,在王道长被骗取的那批唐代图经里,有一本现存于巴黎图书馆的《沙州都督府图经》,有关玉门关一言记载,“回一百廿步,高三丈”。
这破土墩子,竟然是可以直接用脚步丈量的。
“就这就这?”许知州瘪了瘪嘴角,忽然又咧着牙“咔嚓”了几张照片,“累了,退钱!”
在他镜头的中央,正好立着一棵梭梭树,大半掩埋在黄沙里,瘦弱的身躯被风压得倾斜,成了入眼所见唯一的绿意。
“诶等下,闷葫芦小心点!”唐音深吸一口气,轻声斥道。
乌启山的登山靴踩到了一株梭梭树,直接给干瘪下去了。
唐音握了握拳头,咬牙道:“这可是我起早贪黑偷能量种的。”
叶清影默了一下,神色微妙,“据我所知,蚂蚁森林在阿拉善。”
这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哦,是吗?”唐音一边掏手机,一边嘟嘟囔囔,“那算了...你踩吧...”
乌启山面无表情地把梭梭树从黄沙里掏出来,顺带拂了拂灰。
南禺低头摆弄着手机,走进土墩台的内部,抬头朝北望了一眼,碾了碾指尖上的黄沙,道:“这儿不过是玉门都尉府罢了。”
城墙顶的月墙,墙角边的马道,就是一处发号施令的办公室。
许知州松了松遮阳帽的绳,问道:“南姐姐以前来过?”
南禺经过几天刻苦的打字练习,现在使起拼音九键来已是如鱼得水了,她抬了抬眼帘,指腹还贴在屏幕上,敷衍道:“来过。”
许知州重新找了个机位,从下往上仰拍,把腿拉得老长,就是显得下巴有点宽。
他连着删了两张,接话道:“来旅游吗?”
南禺指尖顿了顿,思忖了几秒,模棱两可道:“算是吧。”
许知州“哦”了一声,便不再讲话了,蹲在地上抓沙子玩儿。
细砂从指缝中溜走,却是凉悠悠的触感。
很快,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一群“红帽子”蜂拥而上,将那处围得水泄不通。
唐音踮脚,借着望远镜仔细瞧。
“咋了咋了?”许知州抱着笨拙的单反一路小跑过来,扒拉了几下她的小臂,“唐扒皮,你瞅见啥了?”
唐音不耐烦地“啧”了声,讶异道:“好像是一只白狐狸。”
“哟,快给我看看。”许知州急不可耐地抢过望远镜,瞪大眸子往人群聚集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