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69)

水汽咸湿清凉,吸进灵体便精神一振。

许知州呲了呲牙,做了个张牙舞爪的恐吓姿势, “叶队, 这识海还挺有趣的。”

有趣?

叶清影看他左右照照, 动作有些傻气。

南禺站在桥第一台阶处,轻笑道:“干脆以后都把你带上。”

许知州拨了拨空气,对面的人影轮廓似水纹般漾了漾, 模样有些模糊不清, 他讪笑道:“南姐姐,算了吧, 有些钱挣不得。”

再来一次多渗人啊!

他本想说自己脑瓜子这会儿还嗡嗡的疼呢, 但表达的这么直截了当,着实有些丢道门第二十九代传人的脸面。

然后,立马拐弯儿找了个新话题, 好奇道:“叶队, 你拉我进来干啥?”

叶清影背着手,扫过去的那个眼神十分微妙。

许知州被她盯得有些发憷,裸露在外的皮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他往后撤了一步,咽了口唾沫,“我、我给你说, 我已经名花有主了...”

叶清影动作微顿, 表情愈发耐人寻味了。

南禺蹲在桥墩处的位置,指尖轻捻, 散去较大的粗砾, 剩下的有些粘稠, 莞尔道:“是我让她叫的,阿影常夸你符箓使得出神入化。”

许知州完全没想过,一向不苟言笑的叶队,也会在别人面前暗搓搓地夸他。

这是什么?这就是领导的格局!

识海里的时间流逝很逼真,落日的余晖映红了水面,衬得他脸都红了。

许知州挥了挥手,梗着脖子,念叨着,“叶队,虽然都是事实,但也不用这么直白。”

他动作有些扭捏,倒没注意到叶清影表情变得僵硬。

南禺瞧见了,悄悄牵过她的手,十分自然地捏了捏掌心,下了计猛药,“我们应付不过来,还是需要个稳当的帮手。”

语气轻轻柔柔的,却把某人的心烘得暖乎乎的。

嗬,这哪儿还有怕的,胆子都跳到嗓子眼儿了。

许知州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儿交给我,南姐姐直接把心撂肚子里。”

少年意气风发,哪儿还记得刚才那鼻涕眼泪的模样。

南禺小拇指勾着叶清影,唇边笑吟吟的,“那就辛苦了哦。”

许知州脚蹬在高处,手臂舒展伸直,眸子又亮又水润,“不辛苦!”

南禺面色如常,三言两语便将他糊弄妥当。

这简直了...

叶清影看不下去,默默收回视线,手搭在许知州肩膀上,缓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看这样子不是无奈就是无语,但偏偏许知州察觉不到。

边缘模糊,分辨不清桥有多长,由青石凿雕后加桐油拌石灰硬砌而成,向上的台阶共有十级。

石桥正中间插了一把剑,嵌在青石缝隙里,剑身留有一血槽,与桥浑然一体,被水汽腐蚀得锈迹斑斑。

俗话说看山跑死马,明明感觉桥梁尽头近在咫尺,却一直触不到边。

桥的工艺很粗糙,就直接将分凿开的石头铺开,表面还是起伏不平的。

这一眼望去,好像也没有地方能躲人。

南禺索性站着吹风,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松,她自己浑不在意,叶清影也不主动提。

两人表现自然,好像这互相牵着的手就该如此。

桥面有些窄,叶清影只能与她微微错开,问:“怎么不走了?”

身形交叠,从背后望去像是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南禺睫毛上沾了点水珠,忽闪忽闪的,“累了,不走了。”

其实往后望,离岸边不过十几米的距离。

许知州吊儿郎当地坐在沙滩上,用海水一点点擦掉脸上的污渍。

灵魂入识海前,保持的是本体最后的形象,所以其实擦不擦都无所谓的,反正出去归位后,还是那番狼狈模样。

可是抵不过他孤家寡人一个,无聊啊!

动物尸体就在他左手边三米,他随手捡了两块石头,连着打了几个水漂。

南禺往他那儿瞥了一眼,言语间浸满笑意,“他还挺好玩儿的。”

这句赞赏轻飘飘的,但却和方才那种哄骗式的恭维不太相同。

叶清影抿了抿唇,漫不经心地侧了侧身子,“不好玩,很吵。”

“芜湖~”许知州打水漂又破了新纪录,正起身欢呼,兴奋溢于言表。

但南禺的视线被完全挡住了,没看见。

真是...可爱。

她望了望叶清影的侧脸,挑眉又问道:“阿影以前见过海吗?”

叶清影目光凝在水面上,“清风涧往东两百公里就是海。”

她常年握着牵丝,指腹上起了层薄薄的茧,南禺轻轻摩挲着那处,痒意像是隔了一层纸,似有似无却又难以忽视。

本来是进来找人来着,但话题却越聊越偏。

南禺偏头,提了提嘴角,从善如流道:“那你喜欢赶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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