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影五官清冷,不说话时便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
小女孩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一双杏眼怯生生地望着她。
为了减少压迫感,叶清影专门蹲下,唇边抿了个笑,温声道:“小朋友,你几岁啦,可不可以告诉姐姐你家住哪儿的?”
“叶队,我们早问过了,她记不清楚。”许知州选了一个古玩摊,挑了把做工精良的藏刀,问道:“老板,能看吗?”
老板躺在小马扎上,支起上半身嘬了口浓茶,剔牙吐了片茶叶梗,连声道:“您随便看随便看。”
小女孩儿慢慢伸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揪着脏兮兮的袖口,嗓音怯怯懦懦的,“姐姐,我五岁啦,住在王雨...雨...几...”
王雨几?
叶清影把纸用水打湿,擦了擦小孩儿灰扑扑的脸,安慰道:“不怕,姐姐带你回家。”
“沃日!”许知州面色微僵,“哐当”一声将藏刀抛得远远的,捂着口鼻迅速后退,瓮声瓮气道:“太他妈臭了!你这破刀就没洗过!”
藏人属草原游牧民族,生活习性也比较豪放,时常是烹煮一整块肉食,用小刀一边割一边吃,日积月累,那股发酵后的膻味儿和血腥味儿可想而知。
“诶,可不能胡说。”老板瞪着眼睛,挺着小肚腩一骨碌就爬起来了,吹嘘道:“我这刀可是成吉思汗用过的。”
“嚯,还成吉思汗呢。”许知州折扇一合,敲了敲掌心,“你使劲吹,咋不说你这摊子上全是古董,秦始皇的剑,杨贵妃的碗,乾隆老儿的皇袍。”
我呸!上周的货能值几个钱。
“哟,没想到您是个行家。”老板大喜过望,竖起大拇指,像是找到同道中人那般激动,“瞧您厉害的,给您说个实诚价。”
许知州瘪着嘴,接了话茬,“底价多少?”
老板搓了搓手,伸出一只手掌,凑近压低嗓音,“不贵,这个数。”
“五百?”
“五十万!”
许知州吓得一激灵,反驳道:“你宰冤大头啊,还五十万,这破玩意儿拿着都怕得破伤风,顶多值五十。”
老板眼睛锃光瓦亮的,一锤砸向电线杆子,“成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许知州拿着藏刀时,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他娘的......被绕进去了。
古玩行,还价必认。
那头,给南禺车珠子的摊主也到了收尾的步骤。
“嗬,您掌眼。”摊主手在水桶了荡了荡,洗掉了菩提子面上的渣滓,“碧水珠,千年难遇啊。”
“还真是,我从没见过这种花色儿的。”
“真漂亮,得老贵了。”
旁边的摊主也凑过来看,无不惊奇赞叹。
南禺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得叶清影一阵头疼。
然而,那摊主又开口了,“别坏了上等货,要不直接给您穿根线戴着。”
南禺眼角一弯,叶清影心口就突突地跳,“不——”
“可以,要用最好的。”
“得嘞,线五百五,给您打个折,一共两万零五百。”摊贩喜不自胜,动作利索又稳当。
叶清影:“......”
这趟就不该走这儿。
叶清影刚想结账,眼前便横了一只手机,“滴——”抢先一步扫了码。
南禺的微信头像是只垂耳兔,胖嘟嘟的脸蛋子,那模样瞧着很是可爱,好友列表里只躺了两个人,一个是巫即,一个便是叶清影。
现在与世隔绝的神仙都这么有钱的吗?
叶清影朝她扣费短信扫了一眼,脸上的情绪有些微妙。
南禺接过菩提,对着阳光打量片刻后,又置于掌心把玩,“你想问什么?”
猜也能猜到,这定是师傅的杰作。
叶清影摇摇头,并未吭声。
“好看吗?”南禺目光转到她脸上。
两万一颗菩提,尽管颜色是用药水泡的,也只能是好看。
叶清影抿了口矿泉水,“嗯。”
“那便——”南禺羽睫微颤,上前一步环住她,“送给阿影。”
叶清影哑然,她记得的,菩提驱邪消灾,避祸增慧。
“啊——”许知州短促地惊叫一声,着急忙慌地捂住嘴巴,用指尖戳了戳旁边的木头。
然后用唇语暗戳戳问道:怎么回事!
乌启山摇摇头,第一反应便是遮住小女孩儿的眼睛。
小女孩儿掰着指缝偷看,黝黑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南禺只是亲手给她戴上,没做其他多余的动作。
叶清影一本正经地理了理菩提的位置,将它完完整整地展露出来,目光朝旁边一瞥。
那是三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
虽然在天穆野便日夜相处,但他们确实是第一次见。
她捏了捏眉心,“我给你介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