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225)

她是音痴,这是叶清影刚才瞧见的记忆片段。

随着灵魂冲击愈发激烈,她的识海里像是有盏播放平生的走马灯,连不成线的记忆碎片融进身体里,情绪跟着跌宕起伏,她才觉得自己真的活着。

灵山十巫掌管占卜祭祀之事,多少年王朝兴替,巫师轮番下山寻天命传达天意,为天下定轨,时间久远些,他们被笼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被尊称为大祭司或者司命,现在倒是没多少人信玄学,他们便成了摆摊算命的江湖骗子。

常常兴致昂扬地下山,再吃得肚皮圆滚滚的回来,没几个巫师牵挂着正经事,可占卜术这样的老本行却荒废不得。

所以,灵山出了个馊主意,巫术比赛每十年一次,邀了许多人来观礼,势必要大众评审选出个金银铜牌来,但观礼为虚,目的大概是为了事后的酒宴。

第一年,山高水长,没人来应邀,灵山冷清得像座雪山。

清风涧离得近,南禺嫌弃巫即一把鼻涕一把泪弄脏了地板,被半拉半拽地请过去热场子,叶清影也一同前去,整个过程可以用如坐针毡来形容。

鼓乐声起,亏得巫师们还记得龟骨上篆刻的卜辞实际是吟诵而来的。

巫师,乐声,龟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巫即突然犯了难,那么究竟该占卜个什么问题呢?

他游移地目光最终落在了南禺的身上,口头上的说辞是为了答谢她应邀,免费赠送一卦。

南禺起初百般不肯,后来也不知道巫即允诺了些什么,她应了。

也正是这次契机,叶清影知道了她清风霁月的师父是个连卜辞的调子都压不准的音痴。

叶清影承受着五脏六腑如烈火焚烧的痛苦,看清楚了压在识海里的那张符箓,那上面残留着南禺的印记。

她刚才呕出一口血沫来,又气又恨,所以百般刁难。

她偏执地想,既然选择抛弃,那又回来惺惺作态干什么,叶清影咬了咬牙,随意寻了个理由,“背景音乐好吵。”

南禺换了个舒缓的纯音乐,抿唇道:“我可以唱歌,不过你得先开门,还要乖乖吃药。”

“啰嗦。”叶清影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不耐烦中夹杂着几分无所谓。

她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逼迫她妥协,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叶清影不太确定自己以身体作要挟还会不会博得同情。

大概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南禺做了次深呼吸,心口钝钝的疼。

随即,一阵磕磕绊绊的歌声穿透了厚重的木门,说是歌声也不尽然,几句歌词没几个字在正确的调子上。

最重要的是不仅叶清影自己,楼下的小妖们也都听见了。

让南禺出丑,叶清影以为自己会开心,但实际上提不起一点精神,甚至更难过了。

她忍不住咳嗽了声,想着:为什么要这么听话呢?

她满腔的不满与委屈仿佛都消弭在这滑稽的歌声里了。

叶清影不顾形象地躺在地板上,使劲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直到泛酸,直到流泪,掌心落在心口,高声道:“别唱了。”

南禺咽下喉间的湿润,无暇顾及难堪,只觉得担忧,她轻声问道:“乖,可以开门了吗?”

叩门声仿佛叩在了叶清影的心扉,她擦了擦眼角,回应道:“不可以。”

南禺真的有点生气了,怒极反笑,唇边一抹冰冷的笑意衬得神情锋利,“我倒数三个数。”

她顿了下,里面没有应声,最后点耐心也被耗尽了。

“三。”

“二。”

“......”

“你给我施了什么咒术。”叶清影目光冰冷。

南禺呼吸陡然急促,艰难道:“什么...咒...”

她抠紧木门,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不安的等待显得尤其漫长,几分钟过去了,里面仍旧是不置一言,南禺沉了口气,打算破门而入。

这时,叶清影沉沉地笑出了声,语气轻松,“当然是一个关于记忆的咒术。”

怪她以前上课的时候不够刻苦,只捡了些感兴趣的咒术学习,其中大概有这种神奇功效的就是清风咒了,像在word检索栏搜索名词,然后一键全部删除更改,清风咒的用处大概如此。

以至于,关于南禺的事情她都记不太清了,记忆会自动查漏补缺,将那些经历的事合理化,后遗症究竟是什么得看当事人的身体素质。

还好她命够硬,没大碍,只是记忆出现了张冠李戴的现象,错认了师父罢了。

她讥讽道:“巫即还真听你的话,忠诚得像——”

“叶清影。”南禺无力地叫了声她的名字,嗓音突然柔下来,“我教过你的,君子不言人之恶。”

听见她承认了,叶清影鼻梁像是被揍了一拳,又酸又涩,哽咽道:“谁教过我了?没人教过,没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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