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看着手里拿着装在试管里,被她调试出来的试剂,深深吸了一口气。
经历了那么多次的失败,她从最初对这件事抱有的希望到现在已经微乎其微,失败太容易,所以显得成功尤其珍贵。当年顾清她们废了那么大的劲儿才获取的成功,她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拿下。
秦淮紧紧闭上眼睛,感受胸腔内的气体缓缓升起,然后睁开眼睛。
彩色试剂顺着玻璃管子滑下。
滴答——
跌落在盛着其他试剂的烧杯里。
秦淮安静地看着。
等到试剂滴完,奇迹仍旧没有发生,两个液体撞在一起,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秦淮有些泄气地摘下口罩,双手捏了捏鼻根处,让全身的疲惫稍微松了松。
她的动作只持续了几秒钟,实验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了一下。
秦淮戴好口罩,走到门口拧开门锁,“来了。”
门从里面打开。
秦淮看着站在外面的韩以霜,问:“有事吗?学姐。”
韩以霜摇头,“我没事,不过有人有事。”
秦淮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因为着急口罩还在脸上挂着,不过她倒没在意这些,她按照韩以霜的路线去了校门口。
郝燕的父母正在校门口的安保处等着。
和打扮光鲜亮丽,神采奕奕的大学生不同,郝燕的父母佝偻着脊背,穿着件碎花长袖站在门口,她的身体格外单薄,甚至都能清楚窥见腕处的骨骼。
秦淮对那天在警局门口看见的郝燕父母印象深刻,刚才在实验室门口,在韩以霜告诉她找她的人是谁时,她便已经想过来了。
秦淮快步走到那对夫妻前,语气虽然冷淡但并不刺人,“您好,我是秦淮,听说你们找我。”
离得近了秦淮这才看清楚,那对夫妻的白发扎满了发根,额角的位置布满了皱纹,尤其是眼睛,长时间熬夜让他们的眼袋很大,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十岁。
那对夫妻看见秦淮后,身体怔愣片刻,然后不顾地面石板的坚硬,直接跪了下来,“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
秦淮被这个动作晃了一下,很快抓住那对夫妻一人一条胳膊,制止了这个行为,“有什么话好好说,。”
中年omega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似乎只有通过这个行为才能发泄挤压已久的情绪,而郝燕的父亲撇过脸,视线垂在半空中,沉沉叹了声气。
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少学生刚从校外回来,且秦淮在江城大学的知名度本就高,因此凡是路过的学生都要多看两眼。
这对夫妻托韩以霜找到她,肯定是有事,而校门口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因此在经过第三批学生投来八卦的眼神,嘴巴叽叽喳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开口说:“去学校里面吧。”
那位母亲的缀泣声停了下来,父亲眼神空洞地垂在秦淮身上,沉沉叹了声气,“不用了。我们就是有话想对你说。”
学校大部分都是学生,忽然进去一个校外中年人,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而这对夫妻只从外表就可以看出来,他们老实本分,旁人一点异样的眼神应该都不会喜欢。
秦淮犹豫片刻,最终点了下头。
可就在她的下巴刚动了一下,刚才那位看上去勉强镇定的omega眼睛立即瞪大,眼泪珠子顺着眼角滑落,柔顺的表情因而显得楚楚可怜。她两只手紧紧抓着秦淮的小臂,指缝深陷在秦淮的皮肤里,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我,我知道,你是郝燕的同学,求你帮帮她。”
omega掌心很厚,触在秦淮皮肤时能明显感觉到粗糙的茧子。秦淮不习惯陌生人和自己靠的这么近,正想扶开,却在垂下眼睛的那一刻,看见了omega手背上松弛黝黑的皮肤。
秦淮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您先别哭,慢慢说。”
中年omega的哭腔压抑而沉重,难受到只要提起郝燕的名字,她的语言系统便会错乱一样,“我们家燕燕的脾气我清楚,她不会招惹其他人,她一直都很懂事。我听说秦止境是你父亲,我求求你帮我问下,燕燕见他时到底说了什么?”
听见秦止境三个字,秦淮身体僵硬片刻,耳朵除了“嗡嗡”声其他一概听不见,她任由中年omega抓着她的手臂晃着,单薄的身体仿佛像一只提线木偶,只要旁人轻轻一拽,她就会坠落在地,然后一片粉碎。
中年alpha最先注意到秦淮的失神,他扯了下身边omega的衣服,小声安慰她,“你先冷静一下。”
“你可以冷静,但你让我怎么冷静。”所有的情绪都需要一个宣泄口,中年omega从接到女儿死讯到刚才,所有的情绪都是压在自己胸口,让自己默默消化,唯有现在她觉得女儿好像一个风筝,她拉着手里的线,而风筝早就不知道飞向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