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梓蔓这才收回视线，怀揣着忐忑的心情与宋澄来到二十公里外的湖边。
即便冬季，前来游湖的游客还是不少，一眼望不到头的湖上泛着几条古朴的船，船上或是形单影只的游客，或是结伴畅谈的朋友或情侣。
“要去坐坐吗？”宋澄问道。
柳梓蔓哪儿有心情坐游船，此刻她只想弄清楚宋澄的异常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这种事不宜被外人听了去，她抿唇拉着宋澄的手到了没什么人的桥上，等着宋澄开口。
宋澄将背靠在护栏上，单手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插进衣服口袋里，看着湖面泛起的水波纹，轻声道：“昨晚我在练弥静心法，魂魄偶然回到了修真界，见到了我师父，跑去师叔的书房里背了几个丹方，临走前还听小师叔骂了我几句。”说着，她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了抹弧度。
她没扭头看柳梓蔓，也知道柳梓蔓心中充满了疑惑，接着道：“我其实来自修真界，在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魂魄时，占据了这具身体，”她收紧了些握着柳梓蔓的手，“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我只是个魂魄，一个来自修真界的魂魄。”
她的话在柳梓蔓心中掀起些许涟漪，伴随着涟漪的平息她的心也恢复了平静，甚至没一丝意外。
就仿佛她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
宋澄不敢看她，攥着她的手也不愿意松开：“先前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怕我、惧我。”
“那你时不时疲惫怎么回事？”柳梓蔓追问道。
没听出她的话语里有情绪拨动，宋澄这才扭头看向她：“那神棍说，可能是因为我的魂魄跟这具身体完全没有契合，所以在情绪波动得厉害的情况下，就会疲惫。你别担心，只要我将弥静心法练成，就可以摆脱这个情况，彻底与这具身体融为一体。”
柳梓蔓浓密的睫毛微颤，已明白为何宋澄每次跟她亲近时，最后都不行是为什么了。
宋澄抓住机会，干脆一次说完：“开工作室和制作养身丹都是小打小闹，我觉得没必要，就没跟你说，”见柳梓蔓眉头微挑，她立马补充道：“你放心，以后无论大小事我都会跟你说，打，打架也跟你报备。”
柳梓蔓轻哼了声，别过了头：“我现在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跟我报备。”
“真的？那我现在走了？”说着，宋澄就松开了她的手，转身要离去。
“宋澄。”她声音拔高了些，感受到旁人投递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她微垂着头，声音很轻，问出了心中一直关心的问题，“你还会走吗？回修真界去？”
宋澄侧身靠近了她一些，停在她身边：“你想我回去吗？”
“不想。”她毫不犹豫道，说她自私也罢，她就是不想让她离开她。
她想让她留在这儿，一直陪在她身边。
可修真界是宋澄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宋澄真的愿意留下吗？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另一道声音又在脑中响起：若她不愿意留下，又怎么会回来？反正她只是一个魂魄，直接留在修真界不是更好？
这般想着，她的心安了些，抬眸对上了宋澄清澈的双眸。
“那我就留下，”宋澄离开护栏，起身将柳梓蔓拥入了怀中，“这里已经有了我的牵挂，我又哪儿舍得离开？”
她轻嗅着柳梓蔓头发上淡淡的幽香：“梓蔓，你知道吗？你是第二个抛弃我的人，第一个是我娘，她将我扔在了冰天雪地里，我一直站在原地等，等到天亮都没能将她等来，在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她时，师父看到了我，把我捡了回去。”
她微抬着头：“到了剑宗我就拼命练剑，我想成为强者，不想再被人抛弃，可……”
柳梓蔓离开了她的怀抱，抬手捂着她的嘴，不想让她再继续说下去：“我没有抛弃你，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看不到我们的未来，我甚至都感受不到你的爱。”
她苦笑了声：“是我魔障了，你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将爱挂在嘴边的人。”她抬手砸了下宋澄的胸口，“都怪你什么都瞒着我。”
宋澄故作吃痛，她就立马停了下来，等反应过来宋澄是在骗她，她又怒捶了下宋澄的胸口，冷哼了声转身侧对着宋澄：“我也不对，我也瞒着我自己的过往，我……”
宋澄及时接话：“不用说，我都知道。”
知道柳梓蔓在柳家过得很压力，知道肖琼与柳彬都没柳梓蔓想要的关爱，也知道柳梓蔓跟她一样，习惯一个人舔舐伤口。
只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可自己却忘了，梓蔓不是自己，梓蔓没有遇到小师叔与师父，所以梓蔓跟自己在一起才没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