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朽木不可雕也。”
他走着忽然看到那边湖泊旁有位年轻人坐着。
说是坐着不如说在打盹,单手撑着头睡着了,祝江州一看这种行为就皱眉,仿佛看到课堂上那些不听课打瞌睡的混小子,才子灯会,就这副德行参加?
祝江州迈步走过去打算“请教一番”,谁知在离他还有五米距离时那人便睁开眼抬眸看着他,双目清明,容貌极为俊秀,一点没有方才睡着的痕迹,祝江州微微挑眉开口:“公子为何形单影只坐在这里?”
随易问:“没有同伴便不让坐吗?”
祝江州:“那倒不是,我观这是设好的棋桌,公子独自坐在这里想必是等人下棋?不知我可有幸?”
果然在这里就算不去接触人也会被人找上门,来者三十出头的样子,长相挺英俊但眉目有些许刻薄感让人觉得不善,随易不是怕事之徒摆手请人入座。
随易自觉棋艺方面还可以,这个是对比他的武功来的,祝江州原本想给他个教训,没想到落子后对方出乎他的意料,得知不是草包之辈他也正色许多。
祝江州:“公子下棋这般喜欢剑走偏锋。”
随易道:“嗯。”
二人没再说话,这里剩下的只有落子声。
半局已过,祝江州忍不住打量随易,年纪轻轻,棋风却是杀伐果决,此人极冷静,看不出一点神情上的变化,以他这个年纪难得如此稳重,祝江州的棋艺在星河书院当属第一,现在与人杀得有来有回很是难见,尤其是他最终错了半步落败对方,祝江州望着棋盘久久不能回神,痛快,真痛快,是他看走眼了。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程瑞。”
祝江州皱眉,不应该啊,能有如此棋力怎会是籍籍无名之辈?他又问:“公子是何地何年的举人?”
五大书院彼此之间甚是熟悉,也可以说互相明里暗里的争,程瑞若在其中他必定知道,另外如果是京都高中的那些人里的他也都知道,程瑞不在其中。
随易一本正经回答:“我是书院的学子。”
祝江州挑眉不相信:“哦?哪个书院?”
“星河。”
“胡说,我便是星河书院的先生,为何从来没有见过你?”
……这么巧?
假的学子撞到正品先生了?!
随易继续一本正经回答:“我是才转学。”
“什么时候转来的?现在哪一个班?”
“刚转,没去报到,不知道。”
简简单单几个字把祝江州噎了回去,随易将腰牌给他看,上面确实有星河书院不假,祝江州看着腰牌说:“既是这样,罢了,你虽未入学但也归我管。”
“学生见过先生。”
“不用多礼,书院未有这样半路入学的例子,你能进来想必是有过人之处的,这棋艺方面我领教了,很是不错,就是不知你学业功课如何?你听好了。”
祝江州说了几本圣贤书,直接挑里面的章节考他背诵,死记硬背这事难不倒随易,随易很流利地背出来,祝江州满意地点头:“很好,功课扎实,那再考考你的实践吧,就这满湖景色,你试着作诗几句。”
“不会。”
“随意发挥就好,不用太……嗯?你说什么?”
“不会。”
随易望着他眼神透露着清澈的实诚,和其他学子不一样他根本不怕先生斥责,不会就是不会,没什么好羞耻的,而祝江州当了好几年的先生一眼他就能看出学生说没说谎,这个程瑞没说谎,啧,居然不会作诗,他以前的先生是怎么教他的?简直耽误前程!
祝江州:“你以前在哪家书院读书?”
随易道:“乡下小学堂。”
祝江州:“……”
祝江州不相信地瞅了随易好几眼,穿得这么富贵能就读乡下小学堂?然而随易确实没说谎,他以前真的在洛州乡下小学堂念过书,祝江州又问:“你这年纪虽然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了,父母就没有操心吗?”
随易实话实说:“父母早亡,没人操心。”
祝江州:“……”
祝江州的眼神顿时就变了,他出身富贵,可富贵人家的破事也见过不少,在他脑海里随易成了寄人篱下的可怜孤儿,怪不得一个人坐在湖边,祝江州难得动了恻隐之心也是惜才之心:“等灯会结束后你尽快来书院报到,到时去……罢了,还是我去找你吧。”
随易看着他心想等灯会结束你就找不到我了。
“别在这里坐着了,跟为师走走。”祝江州起身拉住随易的手腕,回书院后要系统地教导他,但在此之前还是能够教他一二,为人师怎么都得作表率。
祝江州本来对才子灯会没兴趣,现在倒是起几分兴致,他有心带他,随易也乐于借他的身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