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两米远的距离，许时表情再度冷下。
他看了眼刚挂断没五分钟的视频，心底说不出的难受。
许时和老高对视上，比了个‘嘘’的手势。
向来战斗力很强的老高脸上闪过一丝心虚：“行…老师知道了。”
“你…”老高看向许时，知道这孩子应该听到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尝试劝说，“要不然先待学校？老师过去就行…”
许时表情自始自终没变，他扫开了电车，戴上头盔跨坐上去：“老高，您现在也可以打电话给他，让他躲躲。”
“诶诶——”老高还没反应过来，许时就已经一溜烟儿窜出去了。
老高看他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赶紧摸出来手机给江运发了条语音——“小江啊，你和医生他们商量完…要不然躲躲，可别打起来，老师、老师这也马上到不了啊。”
老高是没发完，但江运看晚了。
许时看到江运跟着医生进屋后，也没出声打扰，就那么站在门外，静静听着。
——良性、手术、继续观察、一周后。
不全，但很明显。
他垂在裤腿旁边儿的手倏地攥起，之后快速离开推门而入。
“奶奶，”许时维持着往日一样的表情，把饭菜一一拿出来，“从步行街那边儿饭店带的，卫生，是江琅他们家的，就天天往你那里跑，戴眼镜的。”
奶奶靠着床笑了：“他是不是总和那个眼睛很大的漂亮小男生一起？”
“是，奶奶记性真好。”许时说。
“想不记住都难，和你们俩一样俊，”奶奶尝了一口，又接着说，“挺贵的吧，你别不承认，这一吃就能吃出来。”
许时摇头：“不贵的奶奶。”
奶奶捏了捏他的脸：“我还不知道，你老是给奶奶买东西，有这钱攒一攒，以后留给自己，我反正年纪大了。”
“不大，奶奶能活到一百，今年还要一起过年，以后也是。”许时直起身子，却不敢看向奶奶眼睛。
他担心自己藏不好情绪，便趴在奶奶身上，佯作累了休息。
等江运一进来就注意到多出来的人。
他故作轻松地赖到床边儿，欠嗖嗖地弹了许时脑袋一下：“吃饭怎么不喊我？你俩吃独食儿啊？”
江奶奶用好腿踢了江运一脚：“你欺负他干嘛？”
“就是，”许时抬起头，冷冷告状，“奶奶，他欺负我。”
江运不可置信：“讲道理啊同桌，我怎么欺负你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脚还轻轻蹭着许时小腿，都不嫌脸红。
“反正欺负了。”许时低头从书包里拿出筷子，扔给江运一把：“赶紧吃，吃完带着你作业回学校。”
江奶奶中途劫走筷子，没好气敲了他一下：“让你欺负小时，饿着。”
“嘿，您别不信，他可舍不得，奶奶也舍不得。”江运仰着脸到许时面前，“是吧。”
许时忍住想锤上去冲动，冷哼一声：“吃饭，一会儿交班儿。”
“其实也不用看我，没几天就出院了。”奶奶看着他俩笑。
江运罕见没接话，反倒是许时，握住奶奶手：“可是我想陪着您，我很少能有这样被需要的时候。”
“？”江运忽然摸摸头，“没发烧啊，撒什么娇。”
许时气得眼皮直跳。
一顿饭吃得他食不下咽，收拾完碗筷后，许时趁着扔垃圾功夫，拽着江运领子拖到楼梯间，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许时是砸完才问的，江运脸上笑容凝住，在眼前人愤怒的眼神下，摇摇头。
“没有啊，能有什么？”江运说。
还是懒散的、一如既往的声调，可许时心里酸胀不堪。
江运想上前看许时的手，却被躲开。
他松开手，眼眶通红地看着江运，第一次这么抗拒这种带着欺骗的‘接触’，一字一顿地问道：“江运，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第69章 不肯退让
江运他依旧装糊涂：“什么把你当什么，你不是我男朋友吗？”
男朋友？只是谈恋爱吗？所以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可不是他说的彼此要坦诚一些吗？
许时心里泛着苦味儿，他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人一样，看着江运：“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哪怕让老师拦我都不愿意和我说？”
“告诉你什么？”江运说，“我该告诉你什么？”
他整个人身影隐匿在阴影中，好似和那些东西黏在了一起。
许时盯着他没说话。
江运扯扯嘴角：“告诉你奶奶还要继续呆在医院里观察？还是告诉你奶奶要动手术？告诉你我没那么多钱拉着你一起兼职日夜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