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跳动的心脏。
这已经很好了,沈厝告诉自己,他竟然能在方圆百里找到这么一具五行合适又刚刚去世的身体进行夺舍,这是上天给他莫大的造化。
捡了一条命的沈厝安安静静的躺了一会儿,待到月上中天时又默默爬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具尸体刚刚去世了几天,如今得了生机,各项功能也都和缓了过来。
沈厝躺了一会后,尴尬的听到了自己的肚子在叫。他怕自己还没活过一天,就又要饿死,于是扶着自己的小土堆站起来后,就开始四下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好在他之前一路都是修的药修,体能不行,识草鉴药的本事倒是还有的。
果然在前面不远处的树下就有一丛蒲公英的植株,沈厝这次有了走路的经验,没怎么跌撞,捂着胃就蹒跚了过去,他伸手掐掉上面的茸毛,顾不上洗一洗,取了整个茎身的三分之二直接塞进嘴里,他一手掐着植物一手往嘴里送,有时候混了一点绒毛也只是草草的拂掉。
他盯着眼前的植物想着蒲公英的药效,消炎祛火,水分高,脾胃肾虚者不可食,他这幅身子看着也不怎么健康的样子,尽量不可多食,只是他心里想的固然是好的,手却一刻没停下往嘴里送的动作。
他太饿了,若是没找到这份口粮,他原本是准备扒树皮的,好在这蒲公英尝起来比青果竟然还好吃上几分。
不知道那些他费劲摘来的果子怎么样了,其实味道还不错还能补充一些水分,若是没被吃掉可就糟蹋东西了,沈厝乱七八糟的想着,谢无声是个矜贵的人,怕是要浪费东西了。
想到谢无声,沈厝摘取食物的手慢了下来,他咽着苦涩的汁水不愿意去想谢无声刚刚对他做了什么,可他也没办法不去想这个人,那是他的道侣,在昨天之前他还是很喜欢他的。
“谢无生,”沈厝摇摇头:“无生,杀气太大了,你修法阵何必像个剑修戾气那么大?”那时候他们才刚入修仙门道,断绝尘缘改名换姓,谢无声还是个毛头小子,到肩的黑发只扎了一个髻,用根破旧的木簪。
干净却破旧的外衣也掩盖不住那张已经初具艳丽的容颜,丹凤眼上挑,美貌如同一把锐利的剑,劈头盖脸的就要把人斩于此地,谢无声天生体白,惨白的如同一具尸体,再加上当日测断没能去修剑,反而修了平平无奇需要人保护的法阵,恨恨的咬了几次唇,红艳艳的引了不少人偷看。
谢无声白了一眼沈厝:“要你管!”半大的小子比狗都讨人嫌,沈厝不过大了他半岁,却稳重的像是他的长辈,他早从十年如一日的相处中摸索出了一套和谢无声交流的办法,他避着人拿出块油纸包着的小方块,悄悄塞过去:“我听你的声音都劈叉了,吃块梨膏糖润润嗓子。”
原本还不想要,嫌小孩子气的谢无声立刻接过了糖块,快速塞进嘴里把糖纸塞回沈厝,压低声音问:“真能听出来哑声?”沈厝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一本正经的同他撒谎:“嗯,不过吃块糖润润嗓子就好了。”
年少之人爱面子,被沈厝小小的拿了个把柄:“无生这名字太狂妄了,各色的尊长在前都没叫这个名字的,你要是叫了以后被人按个目无尊长,狂妄自大的名声,这多不好。”
谢无声把糖压在舌头下,抿着唇不让脸上鼓包:“我不,我就要叫这个名字。”沈厝从他有点皱起的眉头和慢下的脚步看出来一点,人已经意动了,只是放不下脸面又找不到更合适的名字才在嘴上犟着。
不过犹豫了就好了,沈厝想了想跟上:“叫无声如何,声音的声,不换名,我们只换个字,无声,很符合你高冷清雅的形象,别人一听这名字也不敢来招惹你了。”
谢无声十分心动,听到高冷清雅的时候还挺直了几分背,再听到不敢招惹后更是故作勉强:“听着也不错,那,就它吧。”
沈厝笑眯眯的去给他登记名字:“好,那你先去外门弟子的住宿那休息休息,我去登记完领了校服去找你。”谢无声和他那时候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他板着脸故作高深也还是鲜衣怒马的少年样,站在那就耀眼的惊人:“那你快点。”
沈厝笑着目送他:“好。”
那次他们没走同一条路,后来沈厝就再也没追上过谢无声。
沈厝摇了摇头,把杂念从脑海里晃出去,他又摘了一把蒲公英揣进怀里,随意选了个方向离开,他这个死而复生的样子方圆几里的村庄都不适合他落脚,但凡遇到个认识他的人,怕不是要被当作妖孽乱棍打死。
步行三天,沈厝凭借着一路的草木果子终于走到了一个边城的小镇,那里风沙盖天,黄扬扬的沙子磨皮,吹得沈厝这具少年的嫩面皮都裂了一道又一道的小裂口,一路上没遇到什么水源,连嘴都干裂的往下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