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声和修竹破门而入的时候,他正用筷子叼着鸡胗尖,一口白水豆腐一口酒,他咂巴着嘴,满面红光的摇头晃脑,寒风吹热气,半眯着眼呵斥:“你个死婆娘,这天都不知道关好门,想冻死我啊,你这猪头,哟呦哟,”
村长站起来喜笑颜开:“是仙人回来了啊,快快快,先入座,这外面这么冷,还麻烦两位千里迢迢的来这驱鬼,还没吃吧,我立马让人给您两位弄个新菜。”他面上对着修竹和第一次见面的谢无声嘻嘻哈哈的,扭头就对着唯唯诺诺站在门口的妇人大吼:“个没眼力介的,还不抓紧过去弄两个热菜!”
那女人没得到允许连门槛都不敢跨过,低着头穿的破烂,应声的时候还能隐约看到脸上的青紫,看那伤痕新鲜的很,谢无声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珍馐满桌,穿的绫罗绸缎的村长,眼皮一搭,抬指凌空点了点:“站那。”
他声音带着天然的威势,此刻也不加掩饰,不耐厌烦的语气不用多说什么,此刻就能清楚的表达出他的态度,村长原本来迎让座的动作立马僵在了哪里,脸上也变得惊疑不定,他没见过这位,只能用眼神去看修竹:“不知,不知我做错哪里了,惹得仙人不快了。”
修竹双手环抱,正好趁热打铁:“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徐灵坠崖而死,冤魂不散,我们一行人在那辛辛苦苦驱鬼了一夜,什么也没查到,反而回来的时候陷入了迷障,差点被塞进棺材里活埋。”
村长两股战战,满面冷汗,修竹登时大喝一声,怒目而视:“你究竟有什么瞒着我们的!”村长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双手举天,哭号震天:“小人绝无隐瞒,绝无隐瞒啊。这徐灵就是自己嫁过来的时候,失足落下了悬崖,我们整个村子的都被威胁,我哪敢拿这种事来糊弄仙人啊!”
谢无声见他嘴硬,脚尖一挑就把人从肩头踹翻:“我们还有个人被鬼抓走了,那是我们宗门的亲传弟子,下一位的掌门人,来你们这历练,因为你们隐瞒事情真相要是出了什么不可控的意外,你们整个村子都是要陪葬的。”
修竹空手劈了那张桌子。
酒壶落地,碎成碎片崩了他一脸,修竹展示的武力,谢无声踩着他胸膛的压迫感,这两人不像是什么来驱魔卫道的仙人,更像是来屠门的仇人,他哆哆嗦嗦的求饶:“我,我说,那徐灵,不是什么自己掉下悬崖的,她是和人私,私奔,啊!”
谢无声单脚下移,踩断了那个酒囊饭袋村长的大腿骨:“撒谎一句,我便打断你一根骨头。”
他凶神恶煞,不警告,先惩罚后得答案,好像不是来审讯,更像是来对事实的,村长抱着腿不敢打滚,冷汗涔涔,脸色涨红:“是是,是王家人买来配阴婚的。”
谢无声好似有些无聊不耐烦,顺带着脚尖轻点,踩断了村长另一条腿,他歪头不解:“你以为,我只知道徐灵的事吗?”
村长脑袋轰燃炸响,在被生生打断两条腿后,他反而沉默了下去,修竹慢条斯理的往外走,顺便下了个消声结界,看了一眼天色:“天色不早了,我先去镇上报官,带人来的时候,记得把场面打扫干净一点。”
谢无声捏了个法阵,圆形五边形状,凝在剑指上:“你最好快点,这件事快点结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办。”他本就烦的厉害,对凡人出手是沾染因果的事,指不定哪天就被天道判定为恃强凌弱反噬一口。
更何况来泸溪一天一夜了,他连个招魂的时间都腾不出来,沈厝的身体躺在乾坤袋中,不知道会不会孤单憋闷,法阵凝实,村长仰视着谢无声那张瞬间阴沉,如同阎王的脸,凄厉的叫了起来:“杀人了,杀人了!修道者杀人了!”
在修竹身后徐徐关上的门,像曾经这个村子无声吞噬女人一样,掩盖住了一切声音。而目睹这一切端着饭菜回来的妇人,默默的转身把东西带回了厨房。
徐娘背着小小的徐灵,徐灵变回了几岁小孩的模样,她趴在徐娘的背上,双手抱着她的脖子,没有把脸贴上去,一个灵体能有什么重量,自然也没什么温度,她小声的问:“姐姐,重不重?”
徐娘侧过脸去贴了贴她的脸,僵硬冰冷的像是一块冰,她说:“上次这么背你,还是带着你去下地的时候,那时候天都不亮,你非要陪我下地,困的走在路上,你左脚绊右脚,摔的嘴上脸上都是土,让你回去你还不去,最后我背着你,你也这么问,问我姐姐,我重不重,你累不累?”
徐灵看着她的姐姐,认真的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弯起嘴角,也跟着笑:“姐姐,我变成笨笨了,我忘记了。”徐娘的声音轻松欢快:“姐姐记着那,姐姐慢慢讲给你听,忘了也没关系,姐姐替你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