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闻言却赖在崔植筠怀中,想要听取眼前人的意见,“郎君快说说此法可行?我是想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郎君能帮衬宝念嫂嫂他们一时,还能帮他们一世吗?倒不若靠些手艺养活自己。”
崔植筠觉得太史筝的想法没错,他道:“好是好,不过……”
“不过什么?”太史筝抬头看他。
崔植筠又言:“帮人不能操之过急。夫人,不能因一时冲动,就去轻易下论行事。这件事需得你自己先想明白,且了解过该了解的事情之后,再去言说帮助别人的事。不若只怕适得其反。夫人可明白?”
“好,我明白。为妻谨遵夫命。”筝点点头。崔植筠见她应声,回问了句:“那夫人还困吗?”
“不困了。”筝没反应过来诚实作答。
崔植筠便做了请人起身的动作,“那起来吧。”
可筝又耍起了无赖,“不,好像又困了。”
“……”
崔植筠一时无言,他看着怀中那合乎礼法的媳妇,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便不禁眯起了双眼。这人的脸岂能说变就变,竟再也不是方才那没脸见他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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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竹雅堂的灯火浓浓,小两口归来时,院中寂静。
然此刻不过戌时。
推开东屋的门,措措热情将二人相迎,但见小狗欢快地在小两口腿边绕来绕去。太史筝举目望着温暖的屋舍,不觉感叹了句:“郎君,还是回家好啊——”
她俯身抱起措措,跨过门槛往屋内走去。崔植筠随之而来,关上了门外的风雪。
筝来到坐榻边抚裙坐下,顺势将小狗搁在了大腿面上,碎碎念道:“措措我和你说,爹爹和娘亲,今天去别人家做客,吃到了好吃的饭菜和软乎乎的笼饼。我们措措呢?吃饭了吗?来,让我摸摸你的肚子,看看有没有吃饱。”
筝说着摸了摸措措圆鼓鼓的肚子,一瞧就没少吃。她便将小狗举起,与崔植筠分享道:“二郎,你快瞧——”
崔植筠才刚脱下鹤氅挂在衣桁上,回身就有求必应地走去。
可他来到太史筝面前瞧不出个所以。
“瞧什么?”
筝撇撇嘴,将措措又举高三分,崔植筠却还是惑然无解。筝便觉得没了兴趣,把措措从他面前挪了开。谁料,移开的瞬间,两人目光相接。不经意地相望,最叫人动容。
这一刻,没有人猝不及防,没有人恍然失措。只因他们凝望着的是对方那双,为彼此明亮的眼眸。崔植筠情不自禁地靠近,勾出太史筝下意识的慌乱。
可她做出的动作,却仅是伸手蒙上了措措呆呆的脸。
所以,他想怎样?
筝心神难定,掌心冒出的热汗,出卖了她的不安。她其实根本不像展示在崔植筠面前的那般“放纵”,一切都是她强硬的伪装罢了。她就一边期待着崔植筠的靠近,一边害羞地向后靠去。
直到,崔植筠将那个不带有一丝敷衍的吻,无比炽热地落下。太史筝的眼眸便越睁越大,她惊讶着发生的一切。晕乎乎的脑袋,持续发烫。崔植筠在和她的缠绵之间,感受到了她含蓄的回应。
两个人就此翻倒在坐榻之上,措措趁早溜之大吉。
于是乎,他们从阻隔相对,变成了紧贴在一起。
崔植筠对自己的冲动感到惊讶,他怔怔离开了太史筝面前,空气开始渐渐从鼻腔进入肺体。此时的筝,已说不出任何话。崔植筠也已沉沦。他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纷杂的想法。
局促的呼吸,是两颗心在变窄的距离。
很久之后,筝在两个人仿若静置的时间中,颤颤地问:“咱们要…要往下继续吗……”崔植筠闻为她收起耳边的碎发,他也同样羞于这个回答,“如果…你想的话……”
可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此刻有人不识趣地推开了门。
但闻那胆敢闯入的人,竟在瞧见崔植筠压着太史筝后拦在门口高声呵斥:“哎呦,不得了了。我儿快停,我儿快停。你媳妇都怀上了,你怎么还……快给为娘下来——”
“若是伤了孙儿,为娘跟你没完。”
“怀上了?!”小两口叠在一起,望向门外异口同声地答。
可这事都没办,怀哪去了?
崔植筠从坐榻上起身,诧异地看向太史筝。筝也愕然回望,搞不清楚状况。
彼时,喻悦兰从门外走来,靠近儿子便说:“我儿,别怪为娘说话难听。现在你媳妇这正是重要的时候,你得憋住。忍忍就过去了。”
喻悦兰的话,越说越叫人摸不着头脑。
筝从榻上起身相问:“婆婆,您这是何故啊?我什么时候说我怀孕了?”
喻悦兰瞧太史筝那样,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承认,“诶,我说媳妇。你以为你不说,大家就都不知道了?这事全院都传遍了。你就莫要瞒着为娘了,这怀孕又不是什么坏事,何故藏着掖着?想来若不是今早有人来你院里借东西正巧听见,你还打算瞒为娘到什么时候?难不成瞒到肚子大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