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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辉酒店,这个方叶心知道。
很有名的连锁大酒店,主打一个高端。在南城分布广泛,不过大多集中在市中心。像北郊这种地方想都不用想,距离她这儿最近的一家,地铁加公交也要一个半小时。
而云溯住的,刚巧就是那家——据说是因为附近有个限时的展览,正好和她大学专业有关,她就特意定在了那附近,想抽空多去看看。
除此之外,她在南城也有不少朋友。这次来旅游,也是想找他们玩。
2月3号那天,去逛的地方稍微远了点,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云溯清楚地记得,当时应该是八点左右——因为她在地铁上时,听见朋友们在说当天早上发生的一起命案,时间正好是早上八点。
出了地铁,她打车回到酒店,熟练地刷卡上楼。一路摸回酒店房间,却发现自己的房间门,不知为何,是打开的。
不仅如此,门锁还坏了。整个门锁都被卸下来,只留下光秃秃的大洞。这让云溯又惊又怕,立刻火大地打算下去找前台,讨一个说法。
然而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她已经找不到下楼的电梯了。
走廊循环往复,仿佛没有尽头。所有的门都开着,所有的房间都空着,手机没有网络,电话也打不出去,能看到清洁人员留下的小车,却怎么都找不到人。
或许是因为太过慌乱,以至于听到陌生的脚步声时,她还高兴了一瞬,然而还没等对方靠近,她又立刻发现了不对——
因为那种脚步声,就像她们今天在迷宫中听到的一样。刻板、缓慢、机械。
怎么听都不像是正常人。
“……然后呢?”
餐桌旁,钟杳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低低问出了声。不过她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果然,下一刻就见云溯艰难地抿了抿唇。
“然后……然后我觉得有点危险,就想找地方躲好。可还是被他发现了……”
再之后,她就被勒死了。
这便是她与那个透明人的第一次接触。
“诶……”林苍苍低低感叹出声,给她又添了点水,想了想,又让乔灯志从零食柜里拿了点饼干。
她将饼干拆包、推到云溯跟前,轻声道:“接着你就开始循环了?”
“嗯!”云溯看上去像是饿坏了,拿起饼干就是一口,一边应声一边含糊点头,咽下去了才道,“我被他勒到失去意识。等到再醒过来时,就发现我已经回到了2月1号。”
“2月1??”乔灯志没忍住叫出了声,云溯肯定地点头:“对,就是2月1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先回到了那一天。”
一开始的时候……方叶心没有错过她的用词。
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这个疑问放在一旁,示意云溯先讲下去。
云溯点了点头,顺手又拿了块饼干:
“我当时回到的时间点,还是2月1号的上午。我当时和我朋友,正一起坐地铁,要去一个景区玩……”
她们坐的是主干线,人流量很大。几人为了抢座,被乘客们分得很远。她醒来时,正听见朋友在叫自己的名字。地铁摇晃、大脑昏沉,她迷迷糊糊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一时竟恍惚有种从噩梦中惊醒的庆幸感。
朋友还在叫她,听着似乎还有点急。她赶紧赶了过去,走到朋友旁边却发现,她们好像根本看不见她。
看不见,也听不到。无论她怎么摆手或是大叫。她就站在旁边,看着朋友们急到又是给她发消息,又是给她打电话,百般折腾,她身上的手机却没半点反应。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明明还存在,却像是被所有人都屏蔽了。
就这么一直耗到朋友下车,她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手拉着手跑去找乘务员,下意识地抬脚跟了几步,没跟出多远,却又像明白了什么,缓缓停了下来。
“……我那个时候以为,我已经死了。”云溯说到这儿,眼眶没忍住又红了下,咬饼干的时候没忍住,又扑簌簌掉下几滴泪,很快便又擦掉,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就,我自己都以为我是鬼,你们知道吗?那种……没地方去的孤魂野鬼。”
不论是自己已死的事实,还是变成流浪阿飘的猜测,对一个十九岁的女生来说都太可怕了。她也因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消沉,迷茫又崩溃,连该去哪里都不知道,最后只能原地蹲在了地铁站里,一直蹲到地铁停运,蹲到大部分工作人员下班。
地铁的入口被人用力地拉上闸门,发出刺耳的声响。她这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想着换个地方继续蹲——哪怕已经变成鬼了,她也还是比较喜欢人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