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林玄榆的包围圈,站起来,轻轻唤他:
“林凉……”
“您好。”林凉似是才发现屋里有人般,一切动作都斯文矜持。
他笑着,礼貌而疏离的语气说:“宋小姐,我表弟年纪还小,不能染病。抱歉,以后请别再打扰他了。”
“表哥!”林玄榆刚穿好,一听完顿时不满地皱眉。
林凉一听唤声,霎时偏过头,一瞬间眸色如冰,转而又温和了。他轻弯腰,右手用力拧紧林玄榆衣服上的领带,直勒得林玄榆急喘着呼吸。
他却笑得更柔:“林玄榆。回家吧。”
说完他便拖着林玄榆从沙发上拉起来,用力将其推出门外。
林凉跟着出门,跨出门槛时停了一步,继而转了身。他对呆滞的宋轻轻温雅告别。
“宋小姐,再见。”
随后他又有礼节地笑了笑,便转过身,往前走了。
“林凉!”宋轻轻疯了般冲向他,手臂紧紧一抱。
因为着急,脚趾猛地磕在门槛上,疼得她摔跪在地上,双手却是死死不肯放开他。
他没有推开她,只是轻轻挑了眉,等她说话。
“林凉,疼……”她抬头,眸子如水软般看着他。
疼呀。其实没那么脆弱,只是你在身边。
就好像,
我从金刚变成掌心一朵,需要你呵护的娇弱小花。
曾经的宋轻轻爱上他无微不至的哄护,她贪心地喜欢他心疼她,喜欢他摸她的头说:
“有我在呢。”
所以她学会了装疼。
小孩子都知道,哭泣就会有糖吃。
她总冲他撒娇瘪嘴地说:“林凉哥哥,我疼。”
少年聪明地摸清她的恶作剧,却也不恼。知道她只是想要更多的被爱,所以笑着揉她脸颊,埋进她以示“惩罚”,
一面流里流气地回她:“哪儿疼了?是这儿吗?还是这儿?”
再密密麻麻,攻击。
狼来了的故事,不是没教过她。
说多了,他不会再相信她是真疼。
“宋小姐。疼了就去医院。抱歉,我帮不了你。”他轻轻低眸,双手握住她的双手。
她抓得紧,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只能眼睛红着咬着唇,绝望地看他是怎么利落、不在意是否真的扯疼她地,用力扯开。
最后,她红着手腕脱力地摔倒。
林玄榆便走在前便靠在墙上等他,不敢轻举妄动,听着林凉那些话,一时不知情绪。直到看到宋轻轻倒地,他一时慌了,赶忙上前,可刚经过林凉,却被一把扯住后衣领,用力拖着他直往前走。
“表哥!”林玄榆挣扎着,他看到宋轻轻呆然地看着他,忙侧脸看向表哥,只看了两秒,握紧的拳头悄然放下。
他打不过表哥。
他蓦然勾起藏在深处的回忆。
六年前,怀着好奇去找表哥,下了飞机,却打不通表哥的电话,他只好四处逛逛,意外参观了一场拳赛。
莫斯拳场,半决赛与决赛在同一天进行,场下的人欢呼一个名为Devil的拳手。他看Devil脸上血迹斑驳,对对方出拳的速度与力道,一时崇拜而高呼。
中场休息Devil用帕子随意地擦拭面颊,擦得不甚用心,颊边还有伤痕和干涸的血迹。
他一点一点地擦干净,露出清楚的面容,如此俊秀温雅,仿若一个读书的学者,怎可能来这血腥暴力的拳场。
林玄榆呆了——这人会长得这么像他表哥?
面如冠玉,可在拳场,每一拳都置人于死地般凌厉。别人都是为了奖金,而他,似是只为发泄。
后来在将近八万人的竞赛里,他夺冠了。
他再也没见过他。
见到表哥,是好几天之后。林凉脸上毫无受伤痕迹,他疑惑地问了几句拳场的事,林凉却笑着说他看错了。再后来,看着表哥一派彬彬有礼的样子,他也越觉得那一天只是他的错觉,便抛之脑后了。
若不是今天,他还真想不出来这番事。
这手劲的力度,分明就是……
林玄榆一时心头忐忑,挣扎几下便放弃了,只好朝宋轻轻喊道:“宋轻轻,我明天来找你。”
林凉收紧手,拉到拐角处才放开他。他从兜里掏出烟,两指优雅地夹住,烟头对着他的眼睛指了指方向,双唇微动。
“走。”
林玄榆看了看宋轻轻缓缓站起身扶着墙面的瘦弱身影,咬咬唇,只好向前走着,按了电梯。
林凉真的,一点也没回头。
一路下行到负一楼,他坐上副驾驶,车出了停车场。
林玄榆眼睛转了转,终还是胆大地问出口:
“表哥,你不是说打错电话了吗?怎么……”又来了?
林凉吸了口烟,停在路边。
他看着他:“林玄榆。”后又看向窗外,“我不关心她。你也不用试探我。你不接你爸电话,他不放心,现在他俩出差管不到你,所以让我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