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野:……
高丹:……
俞远皱了皱眉,他知道林夏这个人在表达上天然的缺根筋,说话直言不讳,爱憎清晰,永远也学不会委婉。尽管早已习惯,但恍然间听见他对向野说这种话,还是觉得刺耳。
高丹一时语塞,此刻也侧身道,“林夏哥,讲话不要这么直白,会吓到别人。”
“我有说什么吓人的话吗?”林夏不解。
“不是,你是男生,向野也是男生,你夸人也要含蓄一点,不然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你是说他会误会我喜欢男生吗?”林夏又往前坐了坐,高丹立刻就意识到他又要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但还来不及阻止,林夏就看向向野道,“虽然我不觉得这对我邀请你做我的人体模特有什么影响,但我不是同性恋,你是吗?”
“啊——”高丹崩溃地叫了一声,红着脸道,“这话题扯远了吧。”
比她更听不下去的人是俞远,他站起身,顺势拽起了沙发上的向野,跨步从茶几前绕了出去,“跟我走。”
向野被俞远带到了一楼楼梯下的一间卧室,两人没有任何的对话,俞远便松开了手,自顾自走进浴室,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吹风机走了出来。
“你在外面站了多久?”俞远把吹风机递给他,“头发都是潮的。”
向野沉默着接过。
“为什么不进来?”俞远看着他,因为他的沉默而略显焦虑,“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突然想来见你。”向野有些疲惫的勾了勾嘴角,走进浴室吹头发。
吹风机温热的风吹拂向野长长了的柔软发丝,耳后的伤痕和齿轮纹身若隐若现。
俞远没有离开,他站在门边看着镜子里的向野,这种只有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才会出现的场景,带着暧昧亲近的生活气息,让他的心莫名熨帖。
“把围巾摘下来吧。”注意到向野动作别扭,俞远提示道。
向野一顿,镜子里交汇的眼神躲闪避开。
俞远立刻就捕捉到了异常,上前一步,抬手扯开了向野围在脖颈间的针织围巾。
入目的景象令他心中一紧,白皙细长的脖颈间,一圈青紫色的淤痕醒目至极。
俞远呼吸重了重,语气冷厉,“谁干的?”
吹风机的声音骤然静止,向野后退一步靠在瓷砖墙面上,没再遮掩,反而微微仰起头,任由那淤痕暴露在俞远眼前,喉咙里滚出两个字,“常青。”
俞远目光灼灼,一种暴戾到难以压制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仿佛只有撕毁些什么才能重归平静。
忽然间,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侧,拇指上下滑了滑安抚道,“别担心,没事。”向野另一只手重新围拢围巾,“出去吧。”
走出卧室没再坐,高丹和林夏都已准备要离开。
这初雪只是一道深冬的预告,还下不出铺天盖地的架势,飘了一阵,这会儿已经悠悠转停。
林夏就住在大院另一头的公寓区,又和向野说了些关于画画的事,便独自告别离开。俞远去车库开车出来,高丹爬上了车后排,把副驾驶座让给向野。
俞远开得很稳,先把高丹送回大榆树的面馆,随后转出长街,去最近的药店买药。
向野昏昏欲睡,恍惚间视线透过窗户,看见站在药店柜台前扫码付钱的少年,再清醒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出租房的楼下。
向野打开车门下车,俞远也跟着下来,把装着药的塑料袋递给他拎着,自己则打开后备箱的门,从里面提出了一个大袋子。
“我陪你上去。”俞远平淡地说。
向野没有拒绝,掏出钥匙开门上楼。
俞远上一次到这间出租屋,还是向野刚搬过来的时候,那时他们之间那层窗户纸还没戳破,还用“朋友”的名义保持着平静和谐的相处。
墙上的开关被摁下,冷白灯光照亮不大的屋子。
俞远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从里面拿出了一条崭新的电热毯,牌子是向野在商场看见只会匆匆掠过的那类。
“是闲置的,你先用着。”俞远说着,就要上手掀开床上的被褥,打算把电热毯铺上。
向野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道,“你放着,我自己来。”
俞远伪装了一晚上的疏离冷淡有些岌岌可危,他挣开了向野的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探进向野被围巾遮挡的脖颈,终于低声道,“傅宁之前找过我,他说你最近可能有麻烦……”
“和你没关系。”向野当即打断他,“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没有人该为一时的善心而负责终生,我不要你出于同情和善良的救助。”
他提了提手里的塑料袋,“你给我擦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