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向安并未打算送许莳去医院，刚才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看到闭着眼睛许莳，他一度以为他已经死了。然后莫向安竟仿佛无事发生一样做到了一遍，思考起如若许莳真死了他应该怎么办。
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如果许莳真死了，他应该同他一起离开比较好。可是如今——莫向安看看门的方向，他对路司宇多了很多无谓的牵挂，这份牵挂让他没办法在还没看到路司宇回家的时候就离开这个世界。
莫向安甚至嘲笑起自己，嘲笑自己对人世的贪恋，也嘲笑自己对路司皓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路司皓，只要想到路司皓，他就感觉到一阵剧痛，全身的皮肉连带着骨头都痛。可是与此同时，他也享受这种痛，这种痛似乎意味着，他的感情是有温度的。
“不需要，躺一会儿就好。”许莳哑着嗓子回答莫向安。而后者在听到之后则马上给他端来了一杯水，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找了一根吸管让许莳方便引用。
看到那吸管之后许莳几乎是会心一笑。不愧是他照料关心过的小朋友，一些照顾人的小习惯都跟他学会了。
许莳就着喝了两口水，看着莫向安说：“你很细心。”
似乎没料到会收到夸赞，莫向安愣了愣，却依旧保持着自己无动于衷的表情。他本没打算答复许莳，只是在放好杯子之后，他又心血来潮般对许莳说：“路哥哥总是这样，对人很好，很细心。”
说这话的时候莫向安没在看许莳，他怕看到相似的那张脸会感到伤心。
“安——难过了其实可以表达出来。”许莳默默看着莫向安说道。他很想叫一声安安，然后像安慰小时候的他一样，给予他一点安慰。
恢复记忆的一个便捷之处，便是如今许莳只需要看到莫向安一点点表情的变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无需被他冷漠的外表欺骗。
小时候的莫向安只有在心里难受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一副表情，恰如现在。
而不管两个人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发生过什么，纯良的天性也没办法让许莳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
“你——刚才叫我什么？”尽管许莳及时收回了那个字眼，还是被莫向安敏锐地发现了。
安安，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许莳该是叫他安安的。
这是个能够让莫向安瞬间失去理智的称呼，如果不过许莳现在病着，他真想冲过去大声问问他，这样叫自己到底是什么用意。
“呃，对不起，可能之前叫习惯了。”许莳口中的之前是很久以前，只是听到莫向安耳朵里则变成了之前与他同居时的称呼习惯。
如果可以的话，莫向安倒是愿意回到那时候。那时候他起码拥有一个希望，可是这才过去了多久啊，他连希望都没有了。
“你，需要用到安眠剂才可以睡着吗？”他忽而又关心起了许莳。
许莳点点头，有些难为情道：“现在我就靠着那点药撑着，不过邵青说那个药是进口的，很难买到。你如果方便的话，先给我找些普通安眠药也可以。”
“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邵青先是给我用了一次，后面……后面就上瘾了。”他没敢说是邵青故意，不想惹起别人哪怕一丁点的关心。
可是莫向安却猜到了，他有些愤怒地说：“怕是他故意给你用了上瘾的药。他就是那么一个人，看上去道貌岸然，心里比谁都阴暗。你其实——”
莫向安又想劝告许莳离开邵青，却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反复思量过后，还是开口：“如果还是缺钱，我还可以给你。邵青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你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许莳明白莫向安话中有关心的成分，他笑一笑，“谢谢你的关心。”
莫向安又才要开口，却传来了咚咚咚地敲门声，路司宇出去得比较急，估计是没有带钥匙。莫向安不耐烦地皱皱眉，却也不得不先去给路司宇开门。
可是门打开之后，根本不见路司宇的影子，站在门外的是李虹和秦世昭，引他入圈的两位“伯乐”。
莫向安看到他们并不惊讶，甚至招呼都没打，只是说：“小宇出去了，找他的话改天再来。”
说完话，莫向安就要关门，然后被秦世昭一把拦住。“向安，我们就是来找你的，想要再和你谈谈，谈谈关于解约的事。”
“我的资产你们大概也有数，偿还违约金是绰绰有余了。如果还嫌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放心，肯定不叫你们吃亏。”
现在钱财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带不进棺材的身外之物了，他不介意走之前将财产散光。虽说全都给了面前的两个人未免有些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