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对于路司宇来讲不亚于是晴天霹雳,本来出门的时候还说得好好的,怎么回头就要带许莳回家呢?路司宇有了一种功亏一篑的挫败感,而这种挫败感又让他生出了许多愤怒。
“安安哥哥,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今天你出门我还去检查了身体,医生说我贫血还很严重。可是就算这样,假如你还要用血的话,我也会不顾一切地输给你的。安安哥哥,我什么都能为你去做。”
路司宇声音里带上哭腔,开始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态度对莫向安来说显得有些大题小做,他不过是姑且将许莳带去自己家而已,很小的时候,怎么到了路司宇那里就成了天大的事情呢?
“那个人脏!安安哥哥,我不要你跟他在一起。”电话里,路司宇开始“无理取闹”道。
换往常,莫向安可能解释都不会解释,直接干净利落脆地将电话挂断。可是经过他受伤之后,他和小宇的关系比以前要深厚不少,所以莫向安愿意耐心去跟他解释,“小宇,邵青出事了。许莳这边状态不好,如果我不管他,他恐怕没有地方可以去。”
“好啊,那你带他回我这里吧。安安哥哥,我来帮你照顾他。你如果一定要将他带回你家的话,哼,那我就不要理你了!”
路司宇的无理取闹几乎是惹笑了莫向安,他懒得在纠缠,干脆就按路司宇的办法来,调转方向和许莳一起回了路司宇的家。
到了之后只见许莳面色发白,依旧再昏睡,莫向安只好将他从汽车里抱出,放在轮椅上。这一系列的动作刚好让路司宇看到了,吃醋的人儿立马冲到门外,先求着莫向安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时,许莳迷迷糊糊地醒了,他恍恍惚惚看到路司宇在莫向安怀中撒娇的样子,脸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一个是他的弟弟,一个是他关心的小朋友,他很开心,看到他们都幸福地活在这个世上。
路司宇抢着要将许莳推到房间里,却因为动作太大,搞得许莳叫痛不得。他现在如一个病人晚期的状态一般,皮包骨,身体碰一下都会剧痛。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忍着剧痛承受邵青几乎是每晚的侵犯。许莳不去反抗,也不做央求,他只求上天垂怜,让他能快一点解脱。
莫向安发现了许莳脸上的痛苦,于是嘱咐路司宇说:“小宇,轻一点,他看起来很痛。”
许莳的状态比路司宇想象中要可怜,这位心性本来就不坏的小少爷也不免要生出同情之心。莫向安的话虽然让他吃醋,他却还是放慢了速度,尽量平稳地让轮椅前行。
“小宇,小宇。”
不知道是不是路司宇的幻觉,他隐隐听到从轮椅那边传来了唤他名字的声音。那声音熟悉又遥远,像来自一个不存在的空间。
路司宇晃晃脑袋,且当时错觉。然后在放置好轮椅之后,帮着将许莳转移到沙发上。
“唔,讨厌,还要收拾一个房间出来给他住。安安哥哥,我不管,你要和我一起,我今天可头晕呢。”路司宇又撒娇般凑到莫向安跟前,两只手将莫向安的手臂抓住,小孩子一样摇来摇去。
“好,我来收拾,你不用动手。”莫向安便说着,便脸色凝重地观察许莳的手臂,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许莳手臂上凸显的是一个一个的针孔。再看许莳的状态,一种可怕的想法充斥在了莫向安的脑袋里。
此时已经醒来的许莳则敏感地感知到了莫向安的担忧,他轻轻地说:“是安眠剂,不是你想的那个东西。”
虚弱的嗓音撞击着莫向安的耳膜,突然让他想起了之前与面前这个人的那些耳鬓厮磨。他看着他,不乏关切,“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的。”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许莳冲他笑笑,却并没有更多的力气用来解释。他对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满意,他本来就是要寻死的人,如今见证的不也是自己走向死亡的一个过程。反而是莫向安,他想起对方给自己发的短信,忽然伸出手,将手轻轻放在莫向安的手臂上,“你节哀啊。”
他拼命咬出的这四个字便是对莫向安说出的全部的话了。他已经没有办法告诉他,自己就是路司皓,自己没有死,让莫向安继续好好生活。他愿意做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况且真正的他也本来就要死掉了,所以许莳能说,只有节哀二字。
莫向安显然没料到许莳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他震惊了一瞬,随即迅速甩开了那只手。许莳的手干燥、温暖,抚在莫向安的手臂上,有一种能够治愈他的力量,让他的脆弱显形。也正因如此,莫向安才要甩开他,他并不想要自己的脆弱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