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对不起。小宇,你只需要认清楚我,还有认清楚你自己。”
这话说得如此委婉,可是却成了路司宇人生中听到过的最残忍的话。这代表着拒绝,彻彻底底的拒绝。只是对于当时20岁的路司宇来说,他还领会不到这么深的意思。他哭了,但说不出更多。身上还在痛,护工在用毛巾给他擦眼泪,却带不来任何安慰。
他看到莫向安走出去,看着他宽阔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门口。第一次无比想念自己的哥哥,他想,如果路司皓在场,他断断不会放任莫向安这么对待自己的。如果路司皓在场,只要他跟着路司皓,莫向安就永远会对他笑脸相待,就永远不会离开他,不会赶他走。
路司宇头一回发现,他在失去哥哥的同时,也已经失去了莫向安。
第三十六章 来者不善
本来又是清闲无事的一天,可是邵青的心情不太好。
许莳的手机几乎已经二十四不间断的发来莫向安的信息还有电话。他大可以视而不见,可是莫向安的执拗他却是见识过的,因而又陷入到可能失去路司皓的恐慌中。
因为害怕,所以愤怒,而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所以对于将做的事,邵青哪怕知道是错的,却还是去做了。
此时莫向安并不知道还有一个危机在等着他,在去往红石疗养院的路上,他给邵青打了电话,告知自己这位不被欢迎的访客即将到来。
邵青却提出了另一个目的地,“疗养院有什么好聊的,不妨来五七路的天桥酒吧。这里下午有表位朋友驻唱,我答应了人家来捧场,干脆你也来。”
于是莫向安调转方向,去了天桥酒吧。
莫向安到了之后邵青已经在欣赏演出了,莫向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瘦削的男人在台子上安静唱歌,气质很忧郁。
邵青招呼莫向安坐下,“呶,许莳当时一个夜总会的同事。我头一回见许莳,他也在场。我没看上许莳,但看上他了,之后一起聊过几晚。”
莫向安没料到邵青会主动谈起许莳,他没打断他的话,而是坐下来继续听。
“这些人啊,都有个毛病。兴许是遇到的垃圾太多了吧,逮着个看着强点的,就拿出以命相许的架势。像块橡皮泥一样,黏糊糊,软唧唧的,叫人瞅着难受。”
“唉,我没什么办法,就把他安置在这里了。让老板给他份工作,工资这酒吧开一份,我给他一份。还得隔三差五来陪陪他,像是花钱请来个祖宗。”
莫向安对邵青的话颇为不屑,“那不是你愿意的?”
“可不,坏就坏在我心软。我不理他,他就要自杀,难搞得很。就跟许莳一样,照着这个手腕子割,那可是真割。怎么也是一条命啊,我能眼睁睁看着没了?”
“唉……”邵青看莫向安一眼,就着这个话继续说,“许莳也一样,我可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没了。所以啊,我那是拼了命地给他止血,拼了命地找救护车,才把他那条小名给捞下来。那可都是看在你的份上,不然我这辈子都没那么急过。”
“所以你承认他没有死?之前在耍我玩?”
“怎么会,没有的事。这件事啊,我也是有苦衷的。今天把你请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跟你说清楚。你说这偌大个城市,谁能有几个知根知底的朋友。我和你,怎么也算吧。”
莫向安压根不理会他的废话,他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一只手展平压在桌上,带上半是怒意半是命令的语气,说:“那你今天就把话给我说清楚。”
对方表现出的“无礼”让邵青的眉头轻微皱了皱,但很快就展开了,他将自己的手友好地在莫向安手上拍了拍,“好了好了,我为我之前骗你道歉。你也消消气,听我给你解释。”
随后邵青又抿了一口酒,拿出一个鼻烟壶嗅了嗅,好好让头脑清醒了一番,才好声好气道:“骗你这个事儿真不怪我,是许莳让我这么做的。他当时就快死了,我不答应,他就放弃了。我能怎么办,只能先答应。”
“本来我也是缓兵之计,想着先答应下来,把这条命给你捞回来再说。谁知道呢,他好了之后身体也虚得很,还是不是拿死作威胁。又说你走之前已经和他划清关系了,还说账单也不用你付了,他自己会付。只求让我告诉你这个他已经去世的消息,让他好好过一段安稳日子。”
见莫向安没搭话,邵青便清了清嗓继续说:“我暂时答应了下来,然后打算给他找处房子,等你回来以后再跟你从长计议。谁知道他坚决要走,我问他哪里,他坚决不告诉,只说要看星星去了。”
“你说这话我能听懂?然后他又强调,说如果我不遵守和他的承诺,又让你找到他,那我就欠他一条人命。唉,向安你是了解我的。我玩世不恭了点,也不是什么坏透顶的人,我总不能真要了他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