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公司稍后我帮你请辞,以后你不再归公司管,听我的就行。小宇到医院后先送急诊,然后联系我发给你的医生,我最晚两小时后赶到。”
同小张挂了电话,莫向安发现邵青已经把门又重新锁好,正斜站在门框边打量着他,“看来今天我是问不出路老头的下落了。”邵青对他说道。他看上去姿态惬意,好像并没有因为这个推测而影响情绪。
莫向安则说,“看来今天你是不会给我讲清楚许莳的事了。”
“他,死人一个,有什么好讲的。”
“是死是活可不是你说了算。”搁下这么一句话,莫向安便离开了。剩下邵青在后面叹气,今天闹了这么大阵仗,却一无所获,可是白白浪费了他的苦心。而现在——邵青又重新将锁打开,他琢磨着,现在该去好好安慰安慰房间里的“小家雀”了。
果不其然,刚进房间,邵青就看到许莳正脸色发白地看着他,眼神里也颇能读出几分怨愤来。
邵青则面不改色,他先是说一声,“厨房一会儿送饭来”,随后又无事发生一样,凑到许莳身边笑嘻嘻地问他有没有想自己。一副全然不知他和莫向安在外面的谈话已经被身边人听去的样子。
到底是许莳先开口,“莫向安来了?”他问。
“嗯。”邵青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然后拾起许莳的手轻轻揉搓着,“他从东南亚回来了,唉,这小子,也不知道提前通知我一声。”
“所以你并不知道我爸在哪里?”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许莳嘴唇有些发抖,一种被欺骗的屈辱感充斥着他的内心。他今天被迫和邵青做的事情仿佛成了一桩笑话。邵青一直拿父亲的下落威胁他,到头来,不过是虚假的鱼饵罢了。
“我发誓,伯父本来一直在我的疗养院。谁知道莫向安那小子会不吱一声就将人带走啊,吓得我一通好找。现在好了,向安回来了,回头我问清楚你父亲在哪儿,立马将他接过来见你。”
邵青仿佛寻常谈话一样,并没有因为对许莳的欺骗而产生什么负罪感。他说完之后甚至笑着问了许莳的侧脸一下,以表示自己这次一定说话算话。
许莳自问这些年见惯了人间冷暖,却没想到却有人可以脸皮厚到这种程度,他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邵青的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思索多时的话到了嘴边,便成了,“我父亲这些年还好吧?”
“嗯,说好那肯定是骗你。不过我可以保证,他在我疗养院的这两年肯定得到的照顾是很好的。诶,我记得之前向安带你来见过他一次,怎么?你不记得了?”
邵青的话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日渐模糊的记忆。没错,莫向安第一次带他来这里见过一个老人!当时他还没有恢复记忆,只觉得那老人举止怪异,难不成,那就是自己的父亲?!
许莳不可思议地看着邵青寻求解释,对方则点点头说:“对,没错,莫向安带你来见过他一次。当时我记得,莫向安想确认你的身份,所以故意带你来见你父亲的。怎么?当时莫向安没告诉你来见的人是谁,你也没有和他说上话?”
“没有,他没有告诉我。”许莳机械地回答着,脑子里则全部都是那天莫向安带他来见父亲的情景,是父亲忽然表现出的激动和绝望,是那副凄凄惨惨地形销骨立的模样。
“你不是说,你们将他照顾的很好?怎么上次——”
“那已经是照料以后的样子了,你可不知道他刚来疗养院的时候。唉,想起来都觉得惨。记得之前读书的时候路伯伯来看你,当时是何等的风光模样啊。不瞒你说,刚刚接手你父亲的那两天,我都难受到吃不下饭。”说着话,邵青抹了抹眼角。
许莳瞧着他的样子,猜不出是真是假,可是悲伤的情绪却被传染到。“莫向安有没有告诉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应该是在桥洞?哦,对了,是在桥洞底下。听说被救济过几次,可是每次他都逃走,嚷嚷着要回去找自己的老婆孩子。后来不知道谁通知了向安,被他认出以后就接到我这里来了。”
“你是说,之前我父亲在流浪?”
“嗯,应该是。对了,我还没问你,既然你们是一起逃走的,怎么路伯伯会自己走丢呢?”
许莳张张嘴,却没有话出口。那些年的波折和躲藏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的,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他也从来没有跟人说过。如果邵青这样一问,他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只说:“我们当年一起逃到东南亚那边之后,父亲没过两年就单独回国了。他说来找找朋友,他说要跪下来求他们,说他们一定不会见死不救。他当时没日没夜地急,在那边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不管我和妈妈怎么劝,他也一定要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