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看看最近来的鬼魂,黄泉彼岸没有路引的那一批,或许有些线索。”
余陌眉毛一挑,立即起身,“怎么?”
“人间的星象显示,南偏东方位,有荧惑星闪动。拘魂使从那一片带来的魂魄,很是怪异。”
“怎么个怪异法?”他继续追问道。
冥王轻哼一声,正欲开口却突然咳嗽起来,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他扶着胸口,不想被余陌察觉。
余陌好整以暇看着他,道:“受伤了?”
冥王摆摆手,解释道:“前几日走了一趟十八门,一时疏忽受了寒气。”
“哦,”余陌拿出从祝景灏那里借来的龙泉剑,左右手抛着玩儿,“我听说人间前不久换了主,谁啊?”
“说来也怪,这任主子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却从未露过面,都是派些小灵物来传信。”
余陌见没有什么有用信息,随便找了几件事脱身去黄泉边,调查一番便回了人间。
祝景灏不在。
薛武说他一大早就出城去了,还问了人本地的城隍庙在哪。
余陌于是登上一城回的城墙,坐在上面研究起罗盘来。
之前冥王给他的这份名单实用处不大,上面的人太多太杂,根本来不及一一找寻,况且现在是他们在明,对方在暗,行踪或许还被实时掌控着。
这样处处受限的被动,余陌还未曾经历过,他素来是自由惯了的,整日冥府人间两头跑,纵然因为二十年前擅自干预人间那件事而受了刑,如今放出来也没见改。
实话实说,这样的束缚让他除了不悦之外,他也有说不上来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起码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勾起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弧度。
东南,南偏东……冥王给的方位太过模糊,不过,这名单上倒是有一个:
箕尾之山下,师氏之女师小琴,大阴,卒,魂失,不可考。
拘魂使感应不到的魂魄,这可是怪了。
以往去不了冥界的,起码魂魄是有存在迹象的,不管是故意藏匿还是残缺,拘魂使都会在生死册上标注,等日后冥王发落。
师小琴,她的魂魄呢?
那逆天改命之人纵然占据先机,也不可能抹消这个魂魄存在的痕迹。
罗盘指针停在东南方,箕尾之山,不得不去了。
夜幕渐渐压下来,凉气丝丝入侵,大漠到底不比东方灵水高山,虽一眼千里,但白日夜里的温度相差着实磨人。
心口又开始痛起来,他攥着罗盘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闭目调息了好一会儿才把疼痛感缓解过来。
看来这次他的确是低估了这毒的威力了,可是之前在李府,那样毒的钩吻他也只是扛了几天便好了。
“会不会是因为这次是心脏,毕竟你那来源不明的刀疤对着的也是心脏。”沙华一道白光闪出来,见他难受得厉害问道,“之前的钩吻也许毒性很大,但你体内本就有彼岸花的毒素,纵它毒性再强,只要不强得过彼岸,终会被消释。”
余陌听了只是摇摇头,等完全缓过神来,掀起眼皮看看她,道:“你说这话不是前后矛盾么?忘了?我是彼岸花生,没有人的那套脉搏,那些鬼们都道我是铁石鬼差,说黑白无常都比我有些人情味。”
“但他们不知道啊,我连心脏都是偷看了别人的,用泥巴捏了好久,再用彼岸的红染了色装上,这才像个人的样子。”
“就算样子百分百的相同,可也终究是个假心。”
他禁不住凉风打了个喷嚏,曼珠让他回去,他不肯,伸手在锦囊里摸索半天。
“把这灯点上,一会儿我的小徒弟回来该看不见路了。”
长信宫灯放置在城墙头,璀璨的亮使漫天银河也黯然失色。
“哇哇哇哇!这就是传说中的长信宫灯吗?!我托小灵物们打听了好久都没找到,竟然被你这个老东西捡了去!”
“老东西”余陌:“……”
沙华绿眸放光满眼星星凑到跟前去看,那光虽然照亮黑夜却并不刺眼,柔和明黄,照得人身上也了些暖意。
他们去鬼市的时候,余陌让曼珠和沙华留在了黄泉,不然带着这两个去,曼珠且不说,沙华一个就能吵得他头大。
困意涌上来,余陌扒拉扒拉外袍把自己裹起来,搬着躺椅往墙角缩了缩。
“回——唔?!”沙华扒着城墙,兴奋地回头朝余陌喊,刚吐出第一个字就被曼珠捂住了嘴。
“嘘。睡了。”曼珠示意她看躺椅上的人。
自这件事情了了之后,余陌心口的疼似乎成了常态,虽然他从不在人前说,但半夜经常疼醒,也不知具体是什么原因,只能将就着调调气息。今天他又跑了趟冥界,回来就窝在这城墙上,风口里倒也能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