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主人,很多都是我亲自送进去的;包括龙渊剑的主人,也大都经过我手。”
龙泉:“……”
莫名后背有点发凉的祝景灏:“……”
这个时候的张家还没有将大殿装修成后来奢华无比的样子,但是宽阔的主殿和旁边三四层的红木高楼已经初现阔绰的样子了。
大殿之上的张临安垂头坐在案几后,手边是堆砌得很高的密报,莫惊春正站在他身侧替他磨着墨。
“宗主,人带来了。”师小琴高声道,也没讲究礼节什么的。
这里的人似乎对她格外尊敬,在她进来的时候纷纷颔首行礼,她只淡淡点头,旁若无人般走上台阶,然后坐在上面抚弄着琴弦。
莫惊春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手上动作一顿,这个小细节被余陌看在眼里。
“天渐渐凉了,外面的高门少去吧,受凉染上风寒就遭罪了。”出人意料的,莫惊春拿过搭在台阶与高位之间栏杆上的斗篷,为师小琴披在肩上。
师小琴却没领她这番好意,琵琶一收站起身来,将斗篷还了回去,自己退到大殿角落调试起琴弦,偶尔一声清脆的音符飘然插入这边的对话中。
对这个张家的主母,她在言语态度上并没有表现出稍稍尊敬,看起来更像是在朋友亲人面前无理取闹正在生气的小孩子。
“几位客人请坐。”莫惊春尴尬了一瞬,转而恢复如常温和冲他们一笑,示意下人拉开椅子,似是习惯了。
这可就怪了。
余陌不禁多看了莫惊春几眼,明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看来张家即将发生的这场变故对他们改变是不小。
张临安从密密杂杂的书卷中抬起头来,只扫了他们两人一眼就又低下头去,似乎在处理什么要紧的事。
莫惊春手腕有些累了,停住磨墨的动作舒缓了一会儿:“两位还请见谅,最近有些事情的确是有些棘手。”
她招上侍女来替换,自己慢慢走下来,与两人闲聊了几句,又斟上两杯上好的雨前龙井,算是代表了张临安的意思。
一番寒暄之后,张临安长舒一口气,满是疲惫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丝笑,他走到莫惊春身边,拉起她的手怜惜地说道:“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莫惊春反握住张临安的手,望着他的眼睛:“你也别太累了,哥哥的事我们一起解决。”
一声琵琶破了音,师小琴的神情闪过一丝不自在。
待她走了之后,张临安坐下来,接连喝了三杯茶,“我方才就想说了,初见秦公子就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不知是以前在哪见过吗?”
他的笑掩在茶杯后面,看不出有几分真意假情。
祝景灏也回之以无懈可击的笑:“我一见张公子也觉得似曾相识,或许真的见过吧,谁知道呢,缘分这种东西说不准的。”
几回拉扯双方看似和平礼待,但其实都互相探着口风。
就在这时,有下人慌忙来报,张临安几乎是立刻就站起了身。
下人身上沾了许多血迹,表情惊慌恐惧,双手上鲜血混杂着泥土,发出刺鼻的气味,“宗主!宗主……找到了、找到了!”
他此时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了,连忙追问:“在哪?”
余陌悄悄话又传过来,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我赌这个人说不完一句话就会死。”
祝景灏刚想问何以见得,他瞧着这个人只是受惊过度,而且他身上的血很明显是别人的,起码外表看起来,是没有伤口的,就算是内伤,既然还有力气说话还能回来通传,想必是没有伤及根本的。
除非……
“他中毒了。”余陌不咸不淡地说道。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样,那个弟子突然昂起头,双目凸起,嘴角流下一团黑血:“在……在山……上的,公子!……”
他的双手开始痉挛,死死抓住张临安的衣角试图再讲些什么,但是嘴里已经开始倒气了。
“在哪?!你们不是去了十个人吗?”
“怎么只有你自己回来了?你说话,张叁?!”
“张叁!!”
但是张叁的灵魂慢慢从肉体中抽离出来,在他身后等待许久的黑白无常远远朝余陌点头,随后将锁扣扣上了张叁的手脚,身影在一片雾气中渐渐隐没。
张临安面前的身体温度迅速褪去,尸体表面诡异地浮现出褐色斑点,密密麻麻蔓延至全身。
一直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师小琴此时突然冲上来,一脚踹开张叁,琵琶弦音如高山上炸开的冰川回旋在大殿中央。
“小心!”她将张临安护在身后。
与此同时,余陌伸手引着祝景灏向后退了几步:“那毒寄居在人身上,是活的,现在原主死了,它要开始找下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