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说法,秦清倒有几分认同,反正上海的大多数孩子都和外婆家比较亲,不然哪来的摇呀摇,摇到外婆桥,又哪来的外婆红烧肉,就说自己的亲奶奶也不是死命地偏疼着大女儿生的外孙。
就在去年久病的外婆在86岁的时候离世了,秦清为此伤心了很久,有一件事她一直放在心中,外婆生前最疼的就是她,自然也最希望能早日看到她结婚生子,外婆生前曾经偷偷地拉着秦清说,她藏了一笔私房钱等将来秦清结婚了当她的嫁妆,又说等秦清结婚生了孩子她拿自己存着的黄货给孩子打金锁片。外婆熬到了四世同堂,却直到闭眼也没能看到最疼爱的孩子成家生子,这成了老人家一世的遗憾,也成了秦清一生不能言说的内疚。
看着想着眼角不自觉地有了泪,伸手按去了点点湿意,秦清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将心中憋闷着的那口气散去了些,看着家里的一切竟有些不想再待一下的感觉,于是,略收拾了一下索性背个包出门。
到了外头,依旧是漫无目的地乱逛,秦清边走边盘算着下一步打算,秦爸已经从台湾回来,父女两见面照旧没话说,好在有秦妈在也不至于太僵,不过,秦清心里明白得很,这样的太平长不了,她爸现在不发作不过是因为清明节没到,她还没给奶奶上坟,等清明节过完他肯定会找机会开枪,看来等清明一过就得赶紧闪人,不然,谁知道后头会怎么样。
正出神一辆破旧的燃气助动车从身边开车,一股子废气味直冲鼻息,秦清皱眉死命地往外咳了几下,说真的白天车水马龙,上海的空气质量差到不行,难怪肺癌排名第一,四下看了看想到了一处地方。
长风公园,如今上海的4A极旅游景区,秦清儿时和小伙伴们时常玩耍的地方,走进公园树多花多的地方空气总来得比外头要好很多,虽是春季因还没到春游的时候,又不是双休相对的人少些,不过,老年人仍是不少,沿着树林走过桥绕过铁臂山来到迎锄湖边,坐到了柳树下头。静静看着湖面,零星只有几只船在游荡,想到儿时的趣事,忍不住给好友发了一条微信【猜猜我在哪里?提示,小时候,看到人家在船上KISS的地方。】
等了好一会儿,邵雯发了回信【哈,你怎么跑长风公园了,哎哟哟,今天有没有人躲在船上KISS。】
秦清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那个时代还不像现在这样开放,90年初,她才十多岁和邵雯、嘉敏铁三角一块到这里玩,也是走到这里,嘉敏突然指着桥边柳树下的船叫道‘快看,快看。’于是,她和邵雯也看到了躲在船里打波的两人,那时候在光天化日之下看到这些不亚于如今看到有人野战,正是年少看到这场景又好奇又兴奋,哇哇大叫之下,还把船上的人给惊走了。自此每每一块儿到这里总会被提及,想来这一辈子除非老年痴呆了才会忘记。【没有呢,现在人KISS都不用躲了,所以看不到了。】
【唉呀,真没劲,不过,你开心的嘛,竟然跑到长风公园玩,舒服来~我就惨了,今天事超多,我忙得要死。】
【忙好呀,有钱呀】
【最好不忙也有钱呀,哦对了,有一件事我和你说一声,我上次和你说叫你到我们公司的事,可能有些麻烦,我今天刚听到的风声还没确定,你心里先有个底。】
秦清看到这消息愣了那么一下【哦,知道了,我有数了。】其实她对于这份工倒也不是那么热衷,和发小一起工作久了指不定某天有了利益上的冲突,友谊就难长久下去了。人靠向了椅背,揉了揉眉心,再这样放大假下去,别说爸妈她自己也受不了,可是,到底是要先应付过去还是好好找一份长期的工作,一时间竟有了一种空前的茫然。
到了清明节的前一个星期六,安容这一天起了一个大早,刻意错开扫墓高峰,她拿了前一天晚上在香烛店买的纸钱和一束菊花,赶早出发。
先坐地铁再转公交车,即便没以正日子,这一路过去全是一家子一家子扫墓上坟的人。
安容双亲离开的时候她还小,很多事都做不了主,家里又没有别的亲戚,最后他们的身后事就由孤儿院来负责,自然,很多事都是心照不宣的,是壁葬还是在当时浦东最郊区的地方,至少花费了多少,那是一本永远说不清的账。
路上花了近一个半小时,总算到了地方,这几年墓区被一再的扩大,比之过去已有了很大的转变,但新区旧区的差别还是一目了然。
到了壁葬区安容来到了双亲的面前,“爸、妈我来看你们了。”她先说了一声,随后鞠了三个躬。很快有坟区的管理者凑了过来,问她要不要借铁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