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昭知道的时候,已经被推进了尤家派来的车上。
除开不知所措的慌乱,实际上,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秒,白珍珍心底涌上了丝难言的欣喜——
能够离开白家这个囚牢的欣喜。
她知道尤家的小少爷双腿残疾了,但她不在乎。
只要能够离开白家,她可以细心照顾尤小少爷一辈子。
可是……
白念昭身子轻颤。
尤家好像不想要她。
“哐啷——”大门骤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众人不由循声望去,门的光影勾勒出一道姣好的身影。
高跟鞋面闪着细碎的光,红色的裙摆映着白皙的肌肤。
尤听并没有多看旁人一眼,沿着中间的小道径直走向台上。
她的目标很明确,是白念昭。
手被握住的时候,白念昭不由怔了怔。
是她。
熟悉的人,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救场。
女人背着光而来,又或者本身就散发着光芒。
也许是光线问题,那双墨瞳中折射出淡淡的一丝微蓝色。
她一只手拉着白念昭,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束玫瑰花。
“我叫尤听,是尤傲风的姐姐。”
“以后,你也可以叫我姐姐。”
尤听将花束递给白念昭,“不管怎么样,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白念昭还没能反应过来,手已经下意识地接过了犹带着露水的玫瑰花束。
紧接着,尤听取出了一枚戒指,在众目睽睽之下,套在了白念昭的右手中指上——
这代表,她替尤家承认了白念昭。
相触的指尖传来对方身上的热度。
像是风中漂泊的船只,终于找到了可以避风的港湾。
不知怎的,白念昭突然眼眶有些泛酸。
怕太过失态,她又连忙垂下头遮掩神色。
“各位。”
尤听神情淡定地对底下的宾客说:“今天这场订婚宴,到此结束。”
众人都齐齐一怔,毕竟谁也没见过哪家的订婚会连男方都没来露个面的。
有人问:“尤小姐,你说的话作数吗?”
尤听看向他,忽而笑了。
“我姓尤,自然作数。”
她拉了拉白念昭的手,没回头,低声说:“走了。”
如同上一次在宴会厅将她带离赵家少爷的刁难中,白念昭甚至能回想起当时的每个细节。
微凉的风,染上温度的外套,还有浅却持久的雅致香气。
她不由自主地跟上尤听的脚步。
尽管不知道尤听打算带她去哪里,做什么,她就是莫名地相信着眼前的人。
白念昭小声的,试探着地喊:“……姐姐。”
尤听偏头:“怎么?”
白念昭认真地说:“谢谢你。”
谢谢,从这满地鸡毛中,将她解救。
-
从酒店出来以后,尤听就带着白念昭上了车,让司机直接开回尤家。
这会儿,尤傲风已经清醒了过来,在医院检查了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就再次被送回了家里。
经过这次打击,尤傲风看起来直接阴沉了不少,丧丧的,谁跟他说话都不理。
只有在提起白珍珍的时候,他才会偶尔分过来一丝目光,又很快黯然地低下头去。
尤父和宋知秋本就因他的双腿暂时无法站立的事悲痛欲绝,现在看见宝贝儿子变成这样,更是让他们心痛不已。
于是尤听带着白念昭一打开门,就对上三双情绪各异的眼睛。
一人分坐一边,跟三堂会审似的。
尤听问:“演的哪一出儿?”
尤父没理她,只是目光愤恨,直勾勾地盯着白念昭看。
对他而言,白念昭的存在无疑是一种羞辱。
如果不是太过心急早早定下了订婚宴,他一定让这个私生女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尤听往前站了一步,将白念昭往旁边拉了拉,恰好挡住了尤父的视线。
“人已经接回来了,”尤听唇角轻挑,似笑非笑,“认命吧。”
把尤父气得够呛:“你听听你这是对父亲的说话态度吗!”
尤傲风浑浑噩噩地抬起头,忽然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向着白念昭的方向砸过去。
“我不要她!”他悲愤地嘶吼,“我的未婚妻只有珍珍!”
茶杯呼啸而过,砸在地上重重一响,瓷片瞬间四溅。
白念昭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抓住了尤听的衣角。
尤听忽然抬脚,朝着尤傲风的方向走过去。
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推着尤傲风的轮椅直直地碾过地上尖锐的碎片。
气体嘶鸣的声音响起,两侧的轮胎迅速干瘪下去。
尤听蹲下身,拿起了一块瓷片。
她靠着轮椅,似是将手中的利器当成了玩具。葱白的指节夹着光滑的碎片,尖利的角却是对着尤傲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