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霂深上去补了余壮壮两脚,确定他再也爬不起来才回去看姜凌。
穿透肩膀的是一根很细的自行车车条,可能是废弃车轮上拆下来的不锈钢,表面的漆已经掉了,露出亮色。
“姜凌……。”林霂深紧张得说不清话,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扶他哪里。
姜凌朝他笑了笑,拉住他的手借力在地上慢慢坐下来,“没事。”
剧烈的疼痛让意识模糊,姜凌吸了口气,又抬头重复:“没事。”
林霂深木然地拨着120,结结巴巴说清楚地点之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血一直流,林霂深有种想干呕的冲动,不是恶心,是害怕和紧张引起的生理反应。
姜凌看他紧张得浑身都在抖,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在他下颚刮了一下,“没事,右边,只是穿透了骨头和肉。”
场面混乱,余壮壮瞄得不准,车条穿透肩胛骨,斜着从锁骨下面的软肉穿了出来,没有伤到器官。
要是左边,他再准一点,能瞬间要人命。
林霂深跪在地上,不断深呼吸才缓过劲儿来,倾身搂住姜凌的腰把脸埋进他颈窝里。
“说说为什么这么生气。”姜凌忍着疼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因为失血,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周棋打电话的时候没有细说,只说林霂深因为林沐羽去找余壮壮了。看林霂深这表现,这事儿可能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让他连基本的理智都没了。
林霂深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发现屏幕碎了一个角,好在还能用。
周棋转发过来的截图还在聊天记录里,林霂深点开递给姜凌,“这不是重点,但你先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姜凌只见过林沐羽一次,印象里是个很清纯的小姑娘。在余壮壮的描述里,她俨然是个荡妇,是辆还没成年就被玩烂了的公交车。
余壮壮确实该揍,作为哥哥,谁看到有人这么侮辱自己的妹妹不上火?
“揍得好,但下次别一个人。”姜凌气得咳了一声,把手机递回去望着脸色惨白的林霂深又笑了笑,“你和你爸一点都不像,他应该是个很克制的人。”
“你想错了,他年轻时候是学校一霸。”林霂深忍不住又瞟了一眼插在他锁骨下的车条,发现聊了几句,自己还是没能冷静下来。
余壮壮还躺在地上笑,这会儿功夫,又有两个人爬起来跑了,原地只剩下余壮壮和一个被姜凌揍得实在爬不起来的。
救护车来的很快,疾驰穿过荒芜的老城区进入南城区,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林霂深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盯着沾满血的手,耳边的一切动静都变得很遥远。
老爷子曾经说过:“作为林家的继承人,你要永远保持理智,在危急时候选择最合适的处理方式。”
林霂深发现,自己一直没学会。
今天为什么一定要亲手揍余壮壮,姜凌来了为什么还不走?
但凡选对其中一件,姜凌也不会受伤。
后悔晚了,姜凌的伤在远江的医院可能根本恢复不了。
林霂深呆坐半天,拿出手机来回滑了几次才找到脑子里浮现出的人。
言司南在圈子里年龄最大,现在国外攻读研究生,他背后是滨海最大的私立医院,他知道该怎么处理。
语音打过去响了两声言司南就接了,带着笑意叫了声:“小深。”
“南哥,我有事找你。”林霂深起身走到楼梯间,简单说了姜凌的情况,期间好几次没控制住颤音。
“你别急。”言司南说:“这种情况不会危及生命,等他从手术室出来你再联系我,把他的检查结果和医生的诊断结果发给我,我再帮你拿主意。”
“好,谢谢。”林霂深吸了口气,“如果需要转院,你那边能安排吗?”
“能肯定是能,看需不需要。”
有了言司南的保证,林霂深总算冷静下来,挂了语音出去又等了会儿,姜凌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
该做的检查大部分术前就做了,姜凌肩上的车条也取了出来,只是后续治疗很麻烦。
“他的伤在远江也能治,家属要想保证百分百不留后遗症的话,我们建议最好去省级或者更大的医院。”医生把检查结果一股脑递给林霂深,“虽然没伤到内脏,但肩胛骨的伤治疗不得当会影响活动。”
“我知道了。”林霂深接过一摞片子和检查结果,“我安排他转去滨海。”
办手续的间隙把诊疗结果发给言司南,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你让医院的救护车和医护送你们去机场,我派仁济的飞机去接。”
“好,谢谢南哥。”林霂深再次松了口气,“我们大概三个小时到长阳机场。”
从滨海到长阳三个小时的飞机,从远江开车过去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