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便会无事。
“你转学以后去哪了?”白石默默开口,“你知道么,毛斯翔和汪洵一审判了十年,我那天从法院回来想告诉你的,可你不在…”
“你一声不吭的就办了转学,我去找了主任,可主任说你只是转学,学籍还保留在本校,具体转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我去了你家,可邻居说,你父母因为工作调动去了新的城市,具体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我去了好多地方找你,最后我甚至还去参加了你奶奶的葬礼,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奶奶最疼你了,可她这么疼你,你怎么会连她葬礼都没有参加?”
“你说你的人生梦想是学医,你说A市医科大是全国最好的医科大学,你说你想考进这所学校,呵呵,我便在这个破学校里足足等了你十年…”
“你当年还说你会保…”
谭乐降下车窗,看向白石的眼神里平静如水,“我要回去上班,没空跟你叙旧。”
白石怔愣的看着谭乐,舌尖顶了顶腮帮,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不愿意聊是吧,今儿他怎么也得把天儿给聊起来!
他白·神经外科大手子·精神病学满分有志青年·小患者眼中的可爱叔叔·老患者眼中的优质女婿备选·石。
什么患者没见过?
什么话题没唠过?
刚去妇产科实习那阵儿,他能把人产妇都给唠的提前用上硬膜外麻醉,区区叙旧有什么难的?!
再说了,这可是谭乐欸!
估计两三句就唠明白了。
拉开副驾的门白石一溜烟就坐了进去,也不管谭乐什么表情,他面带讨好贼兮兮的说,“我也想回家,可是现在没办法回家诶。”
眼神殷切且可怜,语气温软且绿茶,仿佛接下来就得说,哥哥,我要不今晚就去你家住吧。
谭乐叹了口气,第一次转身看向白石,他的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他眉毛英挺,线条清晰而优雅,眉毛之下是一双褪去了婴儿肥的桃花眼,配着浓密的睫毛看起来很是勾人心魄,眼眸宛如星空中的两颗明亮繁星,仿佛隐藏着幽邃的宇宙,等待着有幸一窥其中奥秘的人。
一切似乎都与当年的记忆有所不同,谭乐不敢再看,只是用叹气伪装情绪,摆弄着手机导航,有些无奈地问他,“你去哪?”
内心却暗自腹诽先把这尊大佛送走,等会晚点回公司大不了挨顿训。
“我没地方去。”白石可怜巴巴的把自已的包往谭乐面前一丢,“你看,钥匙丢了,回不了家,这个点儿开锁公司都下班了,我总不能睡在大街上吧。”
“那我送你回医院。”谭乐将手机锁屏,拉了手刹便给车子调头。
“我!才!不!回!医!院!”不提医院还好,一提医院白石整个人的脑壳都嗡嗡直响,“他们这帮人都没有心!他们看见我就让我加班,我都上了四十多个小时的班,再回医院我真的会猝死的。”
白石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真诚。
“猝死?”谭乐皱眉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那你更得回医院了,要是猝死了,在医院他们还能抢救你。”
“乐乐,你变了。”白石嘟着嘴头靠着车窗直接表演绿茶上身,“过去你担心我被人欺负,担心我吃不饱饭,担心我考试考不好,还担心我…”
“滴滴”,“滴滴”。
车上的安全带警报声响起,谭乐蹙眉提醒白石,“系好安全带。”
白石瞬间乐开了花,“你果然还是担心我的!”
谭乐:……
再在打车软件上接单一定得先屏蔽姓白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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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你想听我这几年的经历嘛?”白石哪舍得让时间空下来,刚安静了几十米便憋不住开始叭叭。
“我发现找不到你以后就参加了高考,高一那年考的成绩不大好,只能上普通重本,第二年又考,这才考进A市医科大。”
白石头靠着车窗,车辆缓缓行驶,街上霓虹闪烁,昏黄的街灯、树影纷纷在他的脸上交织着五光十色的光影,他皮肤白的几乎能反光。
谭乐看后视镜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白石。
“口罩怎么不摘?”谭乐状似无意。
白石抬手刚想摘下口罩,却又想起自已左侧脸颊上被患者家属殴打出来的淤青,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抬起的手就那样僵在空中。
“职业病。”白石自嘲的将手放到膝盖上,“在医院院感办查得严,天天得戴着带口罩,现在不戴感觉就跟少穿一件衣服一样,不习惯。”
谭乐没再说话,白石生怕谭乐再继续安静下去,咬了咬牙,还是将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只是不肯服输似的指着自已脸颊的淤青,拿自已打趣,“你看我当初就跟你说不要学医吧,加班多、工资低、还得冒着被患者家属殴打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