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庭钺一言不发,垂着头跟在他身后,表情看上去不像委屈也不像不高兴,反而有种冷漠的挑衅。
钟煦呈知道他在想什么,领着人走到三楼后,用房卡打开房门,站在外面告诉他:“跟我进房间,然后听我的话。”
“或者去跟白永嘉住,以后我不管你。”
“二选一。”
听见“以后我不管你”的时候,庭钺眸色蓦地沉了下去。
他看着钟煦呈,眼神像是要吃人。
钟煦呈没觉得害怕,径直推开房门进去了,留下他自己站在屋外思考。
结果他前脚刚进屋,庭钺后脚就跟着他挤进来,还“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别这么用力关门。”
宾馆的门板又薄又脆,墙与墙之间的隔音效果也一般,禁不起这么甩。
钟煦呈眉心微蹙,刚想转过身去跟庭钺试图沟通,就被一股力拽着拖到了床上。
庭钺把他按在柔软的被子上,长腿一跨坐在了他窄瘦的腰上。
钟煦呈被天花板上一闪而过亮着的吊灯刺了一下眼睛。
眨了眨眼缓过来时,庭钺已经把他压结实了。
这个姿势并不好谈话,尤其是庭钺已经开始把手探到后面揉捏他修长细腻的后颈了。
钟煦呈颇为狼狈地仰起头,清凌凌的眼珠子显得格外明亮和湿润。
庭钺在他浅色的瞳仁里看到了极为丑陋的自己。
蛮横,冷漠,阴森,眉眼间满是戾气。
像头控制不住情绪的怪物。
就跟他曾经惧怕的那头怪物一样。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我?”
庭钺没来由的有些愤怒。
可明明这些都是他自己造的。
是他自己选择放下面具,是他亲手打碎了辛苦建立起来的形象。
可一旦钟煦呈表现出一点嫌弃或者不愿接受的态度,他就觉得很难过。
“你是什么样?”
钟煦呈被他弄得口罩掉了一边,松松垮垮地盖在下巴上。
脖子脸上的吻痕半遮半露,有种欲盖弥彰的诱惑。
庭钺很生气他的翻脸无情,可看了两眼,就忍不住帮钟煦呈把口罩弄掉,然后压下来吻他。
他想接吻,但被他气得三叉神经直跳的钟煦呈不想。
于是脑袋一转,庭钺亲了空,只触碰到一片柔软冰冷的侧脸。
“我不知道你觉得自己是怎么样的。”
因为躺在床上,钟煦呈视野里看到的东西都倾斜了九十度。
也许是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一些平日里习以为常的东西,他觉得非常陌生。
花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来那个在他看来像茶包的东西其实是byt。
“我没觉得你不好,也没说不喜欢。”
“但你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另一种性格,我也需要时间去消化。”
“我不回答你是不想和你达成什么口头协议,这样你只会觉得,我喜欢你,只是因为我答应你。”
“感情是最禁不起折腾的,如果你再这样继续下去......”
后面的话钟煦呈没能说下去,因为庭钺忽然钳着他的下巴掰正了他的脸,又凶又狠地吻了上来。
交缠的呼吸带出了很淡的血腥味,但很快就被庭钺卷走。
肺里的空气仿佛被压榨得一丝也不剩,钟煦呈的额发凌乱地搭在眉眼上,又被庭钺伸手撩起捂住了眼睛。
没有了视觉分散注意力,落在耳畔里的喘息声一下子变得无比色气。
最初犯浑的狠劲儿过后,亲吻逐渐变得温情起来。
庭钺一下一下舔着自己咬出来的口子,最后挨着钟煦呈的耳廓亲了一下,声音带着少许小心翼翼的讨好:“师兄,我最喜欢你了。”
“我不闹脾气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一定会很听话,你别生气,也别不要我。”
钟煦呈向来吃软不吃硬,庭钺这几句低声下气可怜劲儿十足的道歉,一下子就戳到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到底只是个成年没多久的孩子。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年龄概念,再加上两人第一次见面庭钺连幼儿园都没上而自己已经读初二了,钟煦呈总觉得自己比他大上好一截。
不能说差辈儿,但也差不多了。
与之相对的,钟煦呈也觉得自己应该多包容一些。
他知道庭钺和别人不一样。
“这事儿先不提。”
钟煦呈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腻腻歪歪的事情上,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他明天还要开车回陶市上班。
“今天小松问你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庭钺不敢卖关子,老老实实地交代:“一家民办性质的福利机构,专门收留被家暴,残疾,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无法独立生存的未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