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煦呈没把这话当真，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脑门，还热着，但比起白天温度已经降了不少。
“方而安说你不肯吃褪黑素，为什么？”
庭钺有些贪恋钟煦呈指腹的温度，在他抽回手的时候没忍住身体往前倾，用还有些发热的额头追着他的手腕蹭了蹭，一如既往地直白道：“不想睡觉，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想再多看看你。”
言语热切，字里行间满是沉炽的爱意。
钟煦呈的心尖仿佛被烫了一下，思绪蓦地顿住。
见庭钺高大的身影弓着，眼睛也湿漉漉的，心疼之余，手往上抬摸了摸他的脑袋，道：“这个不是理由，你不睡觉身体会越来越差。”
“不仅影响恢复，还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掌心下的发茬短得抓不起来，看着刺刺的，揉起来却很软乎。
就像它的主人，看似冷硬桀骜，其实好哄又黏人。
以为钟煦呈又要生气，庭钺忙道：“那我现在开始每天都睡觉，你别不要我，行吗？”
“我不会不要你，”钟煦呈换了个说法，“但我希望我的伴侣是健康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庭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片刻才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他往前膝行两步，凑上去用温热干燥的唇蹭着钟煦呈的脸颊，声音沉哑地保证：“我会好好治病，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钟煦呈偏过头正欲开口，庭钺的吻却落到了他唇上。
先是试探性地贴了一下，然后划过他的唇缝。
与此同时，钟煦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钟妈妈打来的。
钟煦呈低头上滑了接听，清着嗓子喊了一声：“妈。”
然后摸了一下庭钺的脸颊。
庭钺听话地停下动作，从侧边抱着他，像条安静温驯的大型犬一样，沉默地贴着他脑袋。
“呈呈。”
听筒里蓦地传来奶奶沧桑哽咽的声音，夹杂着轻微的电流，听上去模模糊糊不太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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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亲近一点
钟煦呈有些恍惚，一时忘了应答。
没有听到小孙子的声音，奶奶又问：“你吃饭了吗？工作忙不忙？会不会很辛苦啊？”
老太太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你妈妈说陶市最近都会降温，还说一连几天都会下雨......”
钟煦呈将涌上眼底的热意压下去，顿了顿，语气平常地接过话茬：“吃了，不忙，不辛苦，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吃了就好。”
老太太被打断了也不恼，乐呵呵地回答他：“奶奶身体很好，不用担心，就是前两天摔了一下，不过没什么事。”
“你爷爷身体也很好，你爸妈今天还来吃饭了，炖了好大一锅骨头汤，还做了鱼。”
“鱼里放了姜，你爷爷不爱闻姜味，非说煮鱼不该放姜，整顿饭都捏着鼻子，跟你一样，你妈还说你挑食的毛病就是遗传你爷爷的。”
“还有住我们隔壁的张伯，他家的大金毛生了一窝狗崽，你爷爷问我要不要抱一只回来养，我瞧着太凶了，不敢养......”
老太太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想到什么说什么，像是要把这几年没打的电话都补回来。
钟煦呈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回两句。
断断续续聊了一个多小时后，那头传来了钟妈妈的声音：“妈，快十二点了，该睡觉了。”
“这么快就十二点了啊。”
老太太抱着手机不愿撒手，嗓子都叨哑了还舍不得挂，小孩子一样跟她讨价还价：“我下午睡过一觉了，现在还不困，我再说二十分钟吧。”
钟妈妈哭笑不得：“你不困你孙子困了啊，他明天还要上班呢。”
提到钟煦呈，老太太不得不妥协，唉声叹气地小声嘀咕：“怎么就十二点了呢，我还什么都没说......”
听出老太太的不舍和失落，钟煦呈温声安慰：“奶奶，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吧，早点打，这样就能多聊一会儿。”
闻言，老太太一扫先前的愁思苦绪，笑着连连应了两声好，叮嘱他：“那你明天去上班记得带雨伞啊。”
“还有降温了要穿厚一点，生病要及时去看医生。”
最后一句老太太说得十分犹豫：“......要是想奶奶了，记得回家看看，也可以......带上朋友的。”
钟煦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低声地道了句晚安。
电话挂断后，卧室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钟煦呈握着手机微微出神，收拢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投射在被面上的影子。
直到庭钺温暖干燥的唇柔柔地触碰了下他的下巴，他才抬起绒密的长睫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