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只是在等着她回头。
附在他胸前,感受着他情绪的欺负,丛昕不得不怀疑,他就像在心里暗暗下了赌注,只要她肯往回看,他就有信心承担后果。
四目相对,欲心正炽,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言语的空隙。
丛昕肆无忌惮地直视他的双眼,没有任何动作,直到隋远注视的眼神从她的眼角落到她的唇边,喉结显示出吞咽的动作,吻就落了下来。
初下,他还依然保持着绅士的风度,直到确认了她眼里的旖旎,得到了她手指的回应,他的风度就变成了本能地交付。
此刻,一切都变得苍白无力。
舌尖从她的唇瓣一路往下,将她尖尖的下巴包裹在嘴里。只想用激情与速度,来交代自己的情感,让她用最深切的肌肤相亲,来感受自己心底的暗潮涌动。
情爱对隋远来说,是一次触碰。
普通的情爱靠的是感觉,触摸到的是激情或愉悦;独特的情爱靠的是情绪,触摸到的是魂魄,是自我,是所有的不可言说。
无独有偶,这也是丛昕此刻的感受。
对隋远的感觉她很陌生,但身体却不会抗拒。因为他每一次的触碰,不是掠夺,更不是索取,而像是奉献,甚至于是疼惜。无奈丛昕无法确认这种情绪,因为她从来不曾体会过。
会怀疑,还有另一层原因,她觉得感情来得太突然。
——感情不是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而应该是潺潺小溪,绵延不绝。
隋远也深知,和她相处的时间,不过生命中的一瞬。但只此一瞬,却比过往任何时刻来得真实。
在她肌肤的纹理上,他抚摸到了自己生命的齿轮。
听起来是很荒谬,随着她的轻抚,摆动,沉吟,他居然顿悟了呼吸的意义。
他是喜出望外的。
灵魂外这层躯壳终于被人撬开,得以目睹自己最本真的样子,当下只剩一个念头:感恩她的存在。
而对丛昕来说,这算不上一场最棒的一夜情,因为分心的次数太多,但也正因如此,绝对是记忆最深刻的一次体验。
结束之后,她才害羞起来,自己也觉得好笑,这种久违的青涩感,让她仿佛焕发了青春。
于是,借他浴室洗完澡出来,趁隋远不在客厅,便偷偷地溜之大吉。
“我想讨论下这段剧情。”
回忆,在庄雅婷的打断下戛然而止。
“以我的体会来说,我想删掉one-night stand,这段很不合情。两个主角,你们怎么看?”
江潮垂头不语,似乎没有话好讲。言之瑜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由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它不符合江潮的人设,”
庄思婷转动笔杆,感慨颇深,“男主是一个深沉内敛的人,这种人在大众的常规理解里,骨子里应该带有很强的禁欲色彩。对于肤浅、具像化的情欲表达,应该是嗤之以鼻的。如果见面不到24小时,就让他主动和女人上床,作为观众来讲,我会抓不住这个人物的性格。”
言之瑜嘟着嘴,有些遗憾,却又不敢直接反对她。“那这种性格的人没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吗?譬如说,他什么时候会有这种需求?”
“不是说他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庄思婷回之以笑,摇头说,“我们是在讨论应该让观众对他有个什么样的第一印象。如果按照现在的剧情,我会评价他是个随便玩玩的情场老手,滥情的搭讪专家。这和我们的出发点相去甚远,我想给观众看到的是他的克制,从而凸显出男女主角人物性格上的差异。”
“你的意思是,要用言之瑜的随便和江潮的谨慎,形成对比,来铺垫两人最终会分手的结局?”言之瑜忽然开窍。
庄思婷赞道:“你说的不错。”
思雅一直关注着丛昕的情绪,怕她冷不丁会发火,事先安抚说:“放心吧,我会坚持到底,不会任由他们乱搞。”
丛昕却将头懒洋洋侧转过来,瞥了一眼,“我把故事交给你,它就是你的。就像交房以后,屋主爱怎么乱搞怎么搞,我都管不着。”
不意她会置身事外,思雅惊了一下,“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
“我现在就是这么说的。”丛昕道,“我真的没什么。就是你姐姐这番言论,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夫妻生活不协调。”
“这个都被你看出来了。”
细想之后,思雅认定她是在说反话。耳朵放回去,庄思婷话刚说完,谁知导演憋不住,问了句:“要改的话,你想怎么改?”
问题很是多余,庄思婷随口就回:“把这一段直接删掉。”
导演问:“到哪里结束?”
“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只删床戏。”
导演将剧本一扔,火气一下上来,扭头质问道:“你耍我吗?那我怎么拍?费了半天劲制造三次偶遇,都把人领回家了,结果喝个酒就拜拜。不上床,我拍前面这些干什么,凑集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