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桌上摆放着一个铁瓷茶盘,红边白底,中间是一只斑斓的孔雀图案。茶盘中央立着一个老式保温瓶,红色瓶身上印着牡丹花图案,顶上的铝制瓶盖磕碰得坑坑洼洼,看来是个有点年头的旧物了。保温瓶旁边倒扣着两个玻璃杯,同样是小时候奶奶家用的那种,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特别。
尤栗对着空寂的屋子长吁了一口气,欲回到炕上坐着时,谁料一转身竟不小心蹭到那只保温瓶。
就在瓶身即将跌落的一瞬,尤栗头一回展露出难得的眼疾手快本领,迅速将瓶身扶住。
“啊……幸好幸好……”尤栗将保温瓶摆回原位,长舒了一口气。
正当她为自己敏捷的身手感到庆幸之时,忽然发现茶盘下露出照片一角。出于对主人的礼貌和尊重,她想将一切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于是小心翼翼将茶盘连同上面的物件一同移至旁边,将压在茶盘之下的照片抽出,准备重新摆放回原来的位置。
摆放回去的时候,尤栗不经意间瞄了一眼照片上的人。那是一个男孩背影。身材不高,身形纤瘦,一头利落的短发。卡其色上衣,蓝色牛仔裤。他逆光站着,身后留下一道颀长的影子。
这应该是那个木婶的儿子吧。尤栗心中一边猜想着,一边将照片摆了回去,重新将一切恢复原样。
就在尤栗沾沾自喜于自己的成果之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恐怖的叫声,那声音就像野兽在深夜里发出的凄惨哀号。
野人!
尤栗第一反应便觉那是野人。她瞬间吓到头皮发麻,浑身起了一层虚汗,四肢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那“野人”挪着步子绕到尤栗身前,她这才看清了“它”的全貌。
那并不是什么野人,野人不会像现代人一样穿戴得这般整齐。这个怪异的人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缠绕着一块芋紫色头巾,面部用淡蓝色医用口罩遮掩着,手上也戴着一副黑色皮质手套,全身上下仅裸露着一对黑漆漆的大眼睛。
不难看出,这是一位女性。
尽管包裹得非常严实,仅留下眼睛用以识物。但尤栗还是可以清晰看见她眼部四周的伤痕。那应该是被大火灼烧或滚水烫过的伤痕。整个眼睑连同鼻梁处那一隅裸露的皮肤竟没有一处完好,皆被粗糙皱巴的粉白色伤痕所覆盖,看起来却有几分可怖。
而当这个包裹得如阿拉伯妇女一般的女人彻底将尤栗那张脸看清楚之后,她突然间愣住了。
第十九章 洞房
照现场情形看来,两个女人均被彼此吓了一跳,所幸余生及时赶到。
“呀!木婶儿,原来你在屋里啊!我还特意跑到后山找了你一大圈儿。这山上的风可比山下大多了,呼呼的,冷死啦……”余生刻意的寒暄倒像是在争取时间,只见他一个箭步走上前,如同一道分水岭岿然立于中央,将两个女人规矩的分隔开来。
“呜……啊……”那个被余生唤作木婶的女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珠光紫智能手机,将食指顶上的黑色皮手套套尖掰下,随之在屏幕上敲下几个字,递至余生眼皮底下,动作轻快且娴熟。看来他们之间平时应该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进行交流的。
难不成这个木婶是个哑巴?那她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弄的呢?住在这杳无人烟的偏僻之地,她为何要将自己包成个棕子模样?
正当尤栗陷入纷繁的猜想之时,余生轻柔的托住她的手,向她解释起木婶手机上写下的字:“木婶儿说她刚才在屋东头劈柴,可能声音太大,没听见我喊她……还问我们饿不饿呢。”
“木婶儿,我这次来的匆忙,没给你带什么生活用品,等下次我再来的时候再给你带哈……对了,这位是尤栗。我跟你提过的,我那个可爱又漂亮的初恋。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余生将十指紧扣的两只手托至胸前,脸上洋溢起傲娇且幸福的笑意。继而又侧过脸对尤栗介绍道:“小栗子,这个就是木婶儿,我妈的一个远房表姐。木婶她人可好了,咱们可以安心的在这里住几天。”
“木婶儿,您好。”尤栗身体微微前倾,将另一只空闲的手伸到木婶儿跟前,恭敬的向长辈问好。
但尤栗的示好并未得到木婶儿的回应,她反而将头沉下继续在手机上飞快的敲起字来。尤栗那只僵在半空中的手,此刻别提有多尴尬了。
“额,木婶儿很少见外人,可能……有点儿不太习惯。没关系的,小栗子,慢慢熟悉了就好了。”余生接过尤栗悬于半空中的手反复摩挲起来,巧妙而自然的替爱人缓解尴尬。
“没事。”尤栗抬头朝余生会心一笑,另一只与其十指紧扣的手攥得愈发紧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