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猫吃完了饭,有几只大胆的又绕回了严滨身边,一边喵喵叫,一边试图将自己的脑袋往严滨的掌心送。大部分还绝了育,耳朵缺了个小口。
趁着小橘低头吃那开了的罐头,“你看,它真是我的猫,就叫小橘。是我之前在小区后门捡到的。”陈诺掏出手机给严滨看,以兹证明,“前面它趁我没注意就跑出去了……”
严滨看了眼屏保的照片,真诚评价道:“很可爱。”
陈诺捏着手机,忽然有些迷茫。他之前一直想要分享的小橘照片,倒是在这个时候真的给想要分享的人看到了。
“你平时天天都来喂猫吗?”他问。
严滨“嗯”了声,“每天晚上都来,不然它们没东西吃。”
“哦。”陈诺点头,把猫往怀里裹了裹,“好的。”
说着说着,陈诺终于后知后觉想起黄昏时两个人还尴尬的场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闭上了嘴,只不住地摸猫。
小橘被摸得很舒服,眯起眼睛,沉甸甸地压在他怀里。
四下寂静,严滨忽然道:“对不起。”
“没、没关系。”陈诺下意识回。
“我是说你笨了吗?”严滨的眼睛望向别处,“我真的没有这么想。”
“你没这么说。”陈诺这下真有些怀疑他觉得自己笨。
“……我,是觉得自己是其他……物种了吗?”啤酒?奶茶?开杯乐?
“没有。”
“我……”严滨说不下去了。
两个人蹲在一起,都脸红红的不说话,陈诺无意中看到严滨外套口袋露出的彩色一角,转移话题:“什么东西?要掉出来了。”
严滨不自然地把东西往里塞了塞。那是他给装猫粮的杯子织的袋子。
是的,众生平等,杯子也有衣服穿。当然关键点不在于塑料杯需要这个,而是因为严滨会织、想织,所以才有了这个产物。和遥控器套,电视机盖布的原理是类似的。
“哇。”陈诺道,“这是什么。”
他伸手把那艺术品给重新揪了出来,看到上面温暖的色彩,隐约明白了。
这东西是什么不重要,但和毛线兔子明显出自同一人之手。
陈诺又肉眼可见地沮丧起来,忍了忍,抱着小橘问:“你对象织的啊?”
“什么?”严滨没听清。
“我说!”陈诺吸了口气,“这是你女朋友给你织的啊?”
严滨怔了怔:“我没有女朋友。”
“你没有女朋友?”陈诺大脑又宕机,“哦,没有就没有吧……那兔子呢?”
心跳没有预兆的快起来,没等严滨回复,他又为自己找补,“我不是故意的,但上次拿你的书包,兔子不小心掉出来了,那是非常显眼的,我就捡起来观赏了一下……不是你女朋友送的吗?”
严滨明白了陈诺指的是什么。那是他初中时候织的,第一个比较成型的毛线玩偶。与之后的作品相比,不够精细,两只耳朵甚至不是一样长。但耗费了不少心血,纪念意义更多,在他的书包里呆了很多年。
每当他感到紧张或焦虑的时候,他就会找到夹层里的兔子捏两下,好像借这种轻柔的触感获得了平静。
但这件事该如何向陈诺解释呢?
严滨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爱好而感到过羞耻或尴尬,这一刻心情却很复杂。他并不确定陈诺是不是能接受。
可爱的兔子睡在黑色的书包里,奇怪吗?
一个高大的男生,喜欢织各式各样的东西,奇怪吗?
…………
喜欢你,奇怪吗?
最终,严滨说:“兔子怎么来的,等考完试告诉你。”
第9章 错觉红线(九)
自从说出这个承诺后,严滨就有些许的后悔,他怕陈诺知道真相后失望。
然而这当然是他想太多,因为他的同桌的注意力正完全放在另一件事情上。
已知条件一,严滨对自己很耐心,而且只给自己讲题;已知条件二,严滨在中毒以后对着自己十分亲密,还喊老婆;已知条件三,严滨目前单身,没有女朋友。
综上条件可得,严滨喜欢我。
陈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便高兴得夜不能寐,内心充满喜悦之情,过了会还爬起来看了两道数学题。
看得困了,又把草稿纸翻了个面,先写三个点代表解题过程的“因为”,然后写:严滨喊我老婆,医生说严滨把我错当成了他的女友。
第二行写,严滨没有女朋友。
最后行又是三个点,代表“所以”,写出论证结果:严滨的老婆,就是陈诺本人。
真有人会特立独行喜欢笨蛋吗?陈诺看着自己严谨的论证过程,虽然将信将疑,但又想到生物课学过的一个词汇,物种多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