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他激动地撑着桌子站起来,因为楚源这话在他听来就是支持楚徐二人成婚的意思。
“别再去徐府找他了,他不会想见你的,”楚源饮下最后一杯酒,不紧不慢地道,“你那个什么菱生,也不准再去徐府了,你们梧国人还是放过他吧,难道你不想他过着平静安宁的生活吗?”
顾长宁被问得一怔。
楚源说罢,无力地瞥了他一眼,就让宫人推着他穿过雪幕往外走,期间把手伸出了伞外,接到了一片雪花,看着它的晶莹消融在掌心,“识趣一点,别再打扰他。”
第四十二章 苦思酣睡
中元那日,顾长宁也放了一盏河灯。
他的灯上只写了一句「愿君长宁」,在载着落花的流水里默默远去,他不求还能再与楚晏相知,只求能够默默守在楚晏身侧。
——
但楚源一句「别再打扰他」就把他划为了外人,连再见他的机会都不给了。
“陛下,菱生今日又偷偷去过徐府了,但被家丁赶了出来,说是楚晏殿下在歇息。”
墨岩一边给他更衣,一边汇报,“听说菱生还求了红蕊姑娘,但后者并没有再心软让他进去,反而是厉声打发他走。”
“他人现在在哪儿?”
“正在房里一个人抱着狗生闷气呢,还嘟囔着什么楚晏殿下太狠心,连...”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珠一转继续说,“连小狗都不见。”
顾长宁揉了揉眉心,烦闷地叹了一口气,“去拿些他爱吃的,哄哄他吧。”
“是。”
墨岩关门出去,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顾长宁靠在案前,死死地盯着案上那副摊开的雪梅图,总是想起三日前楚源关于雪花莫名其妙的那套言论。
心里隐隐约约有些闷堵,坐立难安。
他不去见楚晏真的是对的吗?
原本他还认同这一点,但听了墨岩的话就有些动摇了,即便楚晏在歇息,红蕊也不可能为此就凶还没迈进宅门的菱生。
而且徐府也迟迟没有传出有喜事的消息,反而对外一致缄默其口。
事出反常...
顾长宁实在是坐不住了,吩咐人备了车马,要往徐府去。
虽然楚源的警告犹在耳畔,但这会儿正是午后,楚晏应当在睡,他这次只是想去远远地看一眼,只要确认楚晏无恙,他便立刻离开。
他的车驾滚过雪路,留下一条长长的车辙痕迹,一直蔓延到覆着层雪的徐府门前。
门口的家丁见到他的车驾,两两相望。
顾长宁已然做好了会被拦下的准备了,但两个家丁却躬身行礼,给他开了门。
那株桂花上落满了雪,如同琼枝,蜿蜒地撑开一片空地——前不久顾长宁还曾靠着这棵树颓靡闷哭。
他移开墨岩给他撑起的伞,任由雪花一片一片落在自己的发尖和眉梢,冰凉的触感更让他清醒了许多。
内心的不甘也终究决堤,还没能跟楚晏亲口道歉,他怎么能够如此轻易的退局。
他忐忑地步向院中,站在那桂树底下,望向楚晏的卧房。
那里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住人一样,好像楚晏的存在就是这么虚无缥缈,跟眼前的雪花一样,说化就化。
“不进去?”
徐锦逢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他的身侧,出声问。
“你与他...”他当着本人的面,还是说不出口那两个字,只颓唐又不甘地望着徐锦逢的眼睛。
徐锦逢没有立刻答,只撑伞走到他身边,偏过头:“你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
“我...”
他一时说不上来,爱字太沉重,他不去确信自己是否还有这个资格,喜欢又太轻渺,他断断不会用这样的字眼形容对楚晏的情感。
徐锦逢不甘地叹了一声,轻声低喃:“我怎么,就输给你这种人了呢?”
这话说得很轻,轻到顾长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徐锦逢不理会他震惊的目光,撑伞又走向楚晏的卧房,“进去吧,他还在睡。”
他顿了一下,看了同样不知所谓的墨岩一眼,还是跟上去。
房内的楚晏睡得很熟,连开门时灌进来的风声和寒意都没惊扰他半分,唯独有受影响的也只有那炭火的热气和香炉的烟雾。
楚晏这一次也没睡在藤椅上,而是躺在床榻。红蕊守在榻边,眼睛红肿着,像是不久前才哭过。看到他们几个进来了,也就默默让开了位置。
徐锦逢走近,拿起楚晏额头上敷着的帕子,又给他换上新的,最后坐在了矮凳上。
“他...这是怎么了?”顾长宁只知楚晏因为一身旧伤,总是病着不见好,但看红蕊方才的模样,倒全然不像是这么简单一样。
“我跟他没有要成婚,那天不过是骗你而已,他知道那哑巴是你。”徐锦逢换了个问题回答,给榻上的楚晏掖了掖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