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瑨呵呵笑起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顺势行了个礼:“公主说笑了, 臣担当不起。”
揽月也若无其事说笑:“本公主还以为自己进的不是皇宫, 而是崔大人的家门呢!”
崔瑨淡淡解释:“他们也是忧心陛下安全, 一时情急在所难免,只是公主一回宫就先夺取宫门, 这恐怕于国法不合。”
“合不合的,崔大人又何须着急,本公主自会与父皇解释,莫非崔大人连父皇的主都能做了?”揽月挑眉讽刺问道:“崔大人,这皇宫本公主能进了吗?”
崔瑨目光沉沉看了她好一会儿,又看了看她身后:“公主不是去接小皇孙回宫吗?怎么不见小皇孙?”
揽月不置可否:“接小皇孙?此事本公主都不知道,崔大人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崔瑨一时语塞,还以为揽月是想暗中将小皇孙藏起来,心中开始计较, 一边拱手相迎:“恭迎公主回宫!”
揽月拉着柳南絮在众人跪拜中稳稳踏入宫门,柳南絮不禁侧头看她:她没想到京城的局势竟然这样艰难,这些大臣已经开始明着不把揽月这个公主放在眼里,揽月刚才与那些大臣博弈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握着她的手一直攥的紧紧的, 可以想到她的内心有多愤怒,不过是在强自隐忍罢了。
揽月直接走到皇上的寝殿门口, 那些宫人看到她又惊又喜, 急忙要行礼, 揽月嘘了一声,放轻脚步走到门前, 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准备推门,就听里头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声,她再也顾不上什么近乡情怯的情绪,一把推开门跑进去,推开床边正伺候的三皇子伏在床边:“父皇!”
正在咳嗽的皇上一下子愣住,逐渐红了眼圈,颤抖着手抚向揽月的头:“月儿。”
揽月抬手抚摸着皇上花白的头发,才多久不见她的父皇看上去竟然老了这么多,这么憔悴,揽月心如刀绞,不由哽咽道:“父皇,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皇上抱住揽月老泪纵横:“朕的月儿终于回来了。”
被推开的三皇子看的咬牙切齿,心里忿忿不平:自己在病床前鞍前马后的伺候了这么久,都没得到过一句好话,如今倒是父女情深了!
崔瑨等人跟进来:“陛下,公主带人控制了宫门!”
揽月站起身瞬间收起悲伤情绪,冷冷看向崔瑨背后几个大臣:“本公主不是吩咐过,凡今日挡宫门者,每人杖责二十,为何还不执行?”
崔瑨淡定道:“公主才刚回宫,如此手段残暴责罚大臣,恐怕不妥。”
皇上拉了拉揽月,刚想说什么,揽月安抚住他,回头盯视着崔瑨一行人:“崔大人倒打一耙的功夫果然令本公主自愧不如,马靖带人阻拦宫门是不是死罪?不敬公主、欺君犯上是不是死罪?”
崔瑨反问:“公主一回来不问青红皂白,先换了宫门守卫,如此也是欺君之罪吧?”
“此事用不着崔大人担忧,明日早朝,本公主自有交代!”揽月厉声下令:“还不把他们拉下去,是想一同造反?”
禁卫军左翼副统领为难地看向皇上,皇上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摆了摆手,无理由站在揽月这边:“按公主说的做!”
崔瑨不赞同的站出来,态度强硬:“陛下,公主任性妄为,陛下切不可纵容!”
揽月毫不示弱的瞪着他:“崔大人,你连父皇的旨意都不放在眼里了?”
崔瑨冷声道:“臣身为人臣,怎可看着陛下犯错而不纠正……”
“崔瑨,你好大的胆子!”揽月严厉打断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三番两次顶撞父皇,丝毫不将父皇放在眼里,以下犯上、违反圣令,崔瑨,你想干什么?”
崔瑨阴鸷的眼神跟揽月无声对峙着,两人谁都不肯退让半分,崔瑨心中也有些烦躁,揽月这次回来性情大变,让他一时摸不准,如果是其他招数便也罢了,偏偏她就这样直来直往,冲动鲁莽,丝毫不计后果,这反而让崔瑨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揽月也并非无脑行事,这一路上她脑子里都在思索京城的局势,无疑崔瑨的人已经占了半数朝堂,可也只是半数而已,朝中并不是没有人反对他,只是崔瑨势力实在太强,再加上皇室如今只剩下一个三皇子,又跟崔瑨是一丘之貉,所以没人敢出头跟崔瑨作对罢了!
但并非他崔瑨真的就能独揽大权了,若果真如此,以崔瑨的野心早就反了,何至于等到现在还要受皇上的欺压,所以揽月才敢态度强硬的明着对抗他,先给他个下马威,免得之后小皇孙回朝会被崔瑨拿捏,同时也是无声的对外释放消息,让那些与崔瑨不合的大臣看到她的态度,知道她与崔瑨不合,才敢有人来投靠支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