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也有了往日的笑容。心里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到嘴边只有一句:“大家都入座吧。”
张妈他们平常都是逢年过节才肯跟大小姐同桌用餐,说是大户人家要有主仆之分,要有规矩,不能让外人挑刺。
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但他们都明白安镜的用意,更明白安镜心里的苦楚,所以一个个都早早回来,她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只想让她开心点,让她知道,无论何时他们都在。就连惜惜也跳上桌,蹲在最边上吃着晚云给它搭配的鱼肉大餐。
惜惜上桌是安镜之前就默许的。
悉数落座后,安熙率先举杯:“来来来,这第一杯酒,敬我们家稳如泰山的定海神针——镜老板。”
安镜任他畅言,也举杯喝了酒。
“这第二杯酒,敬我们家劳苦功高的张妈、李叔、诚哥还有晚云姐姐,感谢你们这么多年对我和我姐的照顾,你们都是我和我姐同甘共苦的家人。”
“这第三杯酒,敬一个太/平盛世。”
三杯酒下肚,打消了其余几人仅有的拘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令人开心的坊间轶闻和家常话。
饭桌上,安镜没有问安熙机器的事,安熙也没有问安镜为什么少了一辆车。他们都享受着难能可贵的安宁与欢愉。
夜深入睡前,大厅的电话响了。
“大小姐,你的电话,是蔚二小姐打来的。”晚云来到安镜门前说道。
安镜披上外衣下楼,轻咳一声润嗓:“音音。”
“阿镜,我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看出傅纹婧对唐韵青抱有的感情后,蔚音瑕格外想念安镜。
下午傅纹婧走了,唐夫人用了晚餐也回了家。此时唐韵青和小雨也进屋睡觉了,她才轻手轻脚地来给安镜打电话,想听听她的声音。
“才洗漱,还没睡。”
“你,是不是明天也不过来了?”她能听出安镜声音里的无力感。
“嗯,工厂的事情没处理完,很棘手,可能接下来好些天都不过去了。”安镜深感愧疚,但也必须分清孰轻孰重。
“那你忙。叨扰唐小姐这么多天,我明天也该回家了。”
“音音,对不起。”从庄园离开的时候,她说让音音等她回来,可她又食言了。
她可以带蔚音瑕去庄园小住,甚至长住,只要她开口,唐韵青不会拒绝。但能住一辈子吗?
“阿镜,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没用,帮不上你的忙。”不想勾起伤感的情绪,蔚音瑕转移话题,“对了,傅医生今天也来陪韵青姐过生日了,她给小雨做了一个秋千,小雨十分欢喜。她也检查了我的伤口,说恢复得很好,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没用的那个,是我。”安镜自责道。蔚音瑕越替她着想,她就越感到有愧。
“阿镜……”从两年前在仙乐门认识安镜后,蔚音瑕就没见过这么无助的她。安镜消沉,她亦难受。
百般滋味梗在喉咙,蔚音瑕酝酿许久,却终是只道出一句寻常不过的勉励话语:“吃得磨砺苦,方为人上人。阿镜,你可是答应过,要做我的大英雄的。虽不知你今日遇到了何种困难,但我相信你,定能带领安氏转危为安。”
她把自己扮演成局外人的角色,可实际上安镜所遭遇的困境,她这个局中人难辞其咎。
安氏风雨飘摇,而她,也该回去面对自己的命运了。
跟安镜通完电话,她又拨通了蔚家的号码。絮儿接的电话,去房里叫老爷的时候,还被蔚夫人骂了几句。
蔚正清:“说。”
“明天离开庄园,我要见他们。”
“明天上午,我会派车去接你。”蔚正清说完便挂了电话。
蔚音瑕回房后,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躺在安镜睡过的地方,低声抽泣。
……
隔天清晨,吃了早饭,安熙就开车出门了。
安镜看完了今天的报纸后,也整理好着装,准备继续昨天未完成的任务。要想生意正常运转,还得再谈拢几家小厂子才行。
出门前接到远洋贸易的回电:“镜老板,这边高层商议后同意宽限尾款时间,但只宽限半个月。”
安镜:“好。请替我转达谢意。”
她和老李刚上车,晚云就追了出来:“大小姐,一厂打来电话,说熠少爷在他们那儿大吵大闹,拿了个什么加急的订单合同,需要您去处理一下。”
安熠?
晚云不提这个名字,安镜都快忘了他的存在了。
老李开车赶往一厂。
女厂长焦急地等在大门口,看到安镜的到来犹如看到救星:“镜老板,熠少爷拿来了一笔定金一万的订单,而且还是加急的,要求我们五天交货。合同是大前天签的,交货期限从前天起算,加上今天还剩三天时间。这……要是厂子没出意外,五天交货肯定没问题,哪怕只剩三天,我们几个厂加班熬夜赶一赶也能赶出来,可现在的情况,我们,我们根本办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