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夏?好像……是不是仙乐门的姑娘?”徐伟强吞吞吐吐。
“是。她钟情于你。”
“……”
“梨夏是个不错的姑娘,跟你睡过之后就没再接过其他男人的生意,只陪酒维持生计。听闻你身陷险境,还哭着向我打听你的安危。你要有金盆洗手的打算,不妨考虑考虑她,别枉费人家对你痴心一片。”
前几日她虽对梨夏说了狠话,但也是真的同情和怜悯这个姑娘,就凭她对徐伟强的这份心,帮她转达心意也是成人之美。
“得了吧你,还当起媒婆了。”徐伟强敷衍道。
安镜又从茶几上拿起一支烟点燃:“正事儿,帮我把卡恩引到老城区,在老城区动手,好善后。”
卡恩行事谨慎,几乎不出租界。
即便出了,也有好几名保镖随行,且枪支弹药充足。
请求徐伟强帮忙,是不想让安氏成为工部局的怀疑对象。所以她和陆诚不宜露面。
露面,就得送卡恩归西。
徐伟强坐着没动,仰头看她:“行吧,这两天你稍安勿动,等我通知。”
“好。”
安镜走后,柏杨从另一间房出来,跟他一起的还有安熙。
他太了解自己的姐姐了。
“我试探过了,你觉得你姐是真不知道,还是在刻意隐瞒?”徐伟强对安熙问道。
“她不知道。如果知道,她应该会跟我和柏杨是同样的想法,一枪太便宜那个恶魔了。”
知晓真相后,安熙和柏杨就兵分两路做局,以为他们两个联手就够了。
可何厂长的死对安镜刺激太大了。
他担心安镜会走极端,这才迫不得已率先找到了徐伟强。
“嗯,我拖住她,你们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能用你们的方法惩治他最好,若不能,那我们戮帮跟樵帮的下一个比拼,就是看谁先拿到卡恩的狗命了。”
“多谢强爷了。”
离开地下室前,安熙恳切地对柏杨小声说道:“小乞丐的事,别告诉强爷,我希望我姐永远不会知道。”
农历深秋十月,沪海进入了阴雨连绵的季节,空气潮湿,连心情也潮湿。
见完徐伟强,安镜就让陆诚先回家,她自己则裹紧围巾,戴着帽子,步行去了红姨家附近。
她没进去,甚至没看到红姨,只是在街角静静地站了一小会儿,又沿着她骑单车载过蔚音瑕的小道走了一段。
天色渐暗,天公不作美,头上乌云密布。
可她的心情却并不糟糕,比来时好了许多。因为这段路,她和心上人一起走过。
或许从那时起,她和她就都已经把对方装进心里了吧。
没有谁先爱上谁。有的,只是两个心意相通的女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绵密的小雨如纷纷飞花落入人间,没有闪电,也没有雷鸣,像极了她和音音烛光晚餐后的约会时景。
走出小巷,安镜举目四周,想着招揽一辆黄包车拉自己回家,她淋雨是为了怀念,可跟在后头的陆诚也得跟着她淋雨。
那小子,越来越不好“打发”了。
地处老街,黄包车一辆没看到,但迎面有好几辆自行车骑了过来,而且此起彼伏地竞相吹起了口哨。
“哟,这不是鼎鼎大名的镜老板吗?”为首一名胡子拉碴还光着两条膀子的大汉带队刹住车,一脸猥琐地打量着安镜,“您一个女人来这种鱼龙混杂的破地儿,多危险呐,要不您屈尊上爷的车,爷绕段路送您回去?”
大汉扭身拍了拍自行车后座,其他人则继续吹口哨起哄。
如果不是看到大汉胳膊上印有帮会刺青,安镜一下子也不会认出这群地痞混混就是海帮的人。
四辆自行车,五个人。
其余四人都穿着秋衣,只有这大汉不怕冷,也不怕死。
原本路上还有一些正在收摊的小贩和行人,见这随时可能打起来的阵仗,都加快了速度,远离是非之地。
安镜没有当即反唇相讥,也没有置之不理。
她只是泰然自若地摸出烟点燃,放唇边吸了一口后递出:“抽吗?”
大汉眼睛一亮,笑声更亮:“哈哈,镜老板果真不是寻常人,就这胆识,就这野劲儿,岂是会所里那些胭脂水粉比得上的?”
“牛哥今日有福气啊!”
“牛哥你这一口可得好好吸了,吸完了快告诉兄弟们,镜老板吸过的烟嘴是什么味道?”
大汉得意洋洋地伸手去接烟,刚要碰到,安镜就反转烟嘴,将燃烧的那头狠狠戳在他黝黑粗糙的手背上。
“啊!”大汉一声哀嚎,捂着手背发飙道,“你们愣着干什么?不是想知道她什么味儿吗?妈/的!把她给老子绑起来,让弟兄们都轮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