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的眉眼已经被腐蚀得看不清了,唯有下方的嘴巴,突兀地张开着,一左一右死死地咬着一根属于人类的大腿骨。
想要打开门,就必须摘下这根大腿骨。
纪铎没有思考太久,用机械手握住那根腿骨,但他只是稍稍用力,骨头上就立刻出现了裂痕,很快整个就在他手中碎掉了。
“啧。”纪铎皱皱眉,将手中的骨头碎屑拍掉,然后就干脆直接推开了那扇封闭已久的石门:“走吧,进去看看。”
三人手中照明灯的光,随着他们的身影,在庙中淡淡地扩散开,照亮了脚下意外干净的地面。
与外面的杂乱陈旧不同,神庙内意外的整洁有序,一根根石柱撑起的厅堂向前延伸着,通向尽头另一个出口,周围的墙面上,还画着十分繁杂的笔画。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对,什么都没了,没有任何供奉的神像、神位、碑文,什么都没有,整个厅堂都是空的。
这样的场景确实有些让人意外,就连半桶水的神棍宋承业,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只能仰起头来指指墙上的壁画:“说不定是神像被搬走了?”
“壁画上应该会有线索吧?”
这个不用他说,纪铎也知道,他抱着银珀来到右侧的墙边,举起手中的照明灯,开始看上面的壁画。
壁画得线条与所用的颜料,都非常的原始,汇聚成最为简单的黑色印记,却能够让人一眼就看懂上面在说些什么。
起先是许多黑色的小人,它们聚集着排成队伍,走入了神庙之中。
这些黑色的小人图案,不禁让纪铎回想起之前在灯塔上看到的,浑身焦黑的尸体,但好在壁画上的小人并没有那么扭曲,甚至可以分辨出男女。
接着再看下去,那些来到了神庙中的小人,围在了一起,挥动着手脚,像是在参加什么聚会或者仪式。
而在这之后,壁画上的小人突然分散了,它们两两聚在一起,身体交缠着躺在墙边或者树下,看动作是在做——
“咳咳咳。”宋承业尴尬地咳嗽了几声,银珀却仰着头十分有兴趣地看着,要是放在以前纪铎一定会捂住人偶的眼睛。
不过现在——显然已经没什么必要了,他只能尽量客观地解释道:“对于原始部族而言,繁衍也确实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这里供奉的神祇,应该也跟这方面有关。”
但出乎意料的是,下一幅壁画中,并没有出现孕育新生命,而是两棵相缠在一起的树。
尽管是那样朴实简单的线条,但冥冥之中,纪铎却看出了激烈的欲||||望,甚至比刚刚交欢的男女,都要明显。
而这两棵交缠的树上,结满了大大小小的圆球状果实,黑色的小人们就站在树下,向着树冠伸出双手。
有的在等待果实掉落,有的已经接住了果实。
纪铎已经明白了这里果实的隐喻,转头直接看向后面的壁画。
那些接住了果实的小人,手中抱着起了新生儿,周围聚集着更多的村民小人,像是在狂欢着,庆祝新生命的到来。
果然,就如同纪铎所说的那样,繁衍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新生儿的降临,值得整个部族庆贺。
“原来做那种事,不仅是为了快乐。”一直安安静静看着壁画的银珀,伸出手来触碰着小人手中抱着的新生儿,“还是为了繁衍。”
他忽然抬起头来,用那双纯净微亮的眼眸望着纪铎:“哥哥也想要一个孩子吗?”
纪铎真没想到,银珀的思绪会跑去那个方向,无奈地笑着低头抵着人偶的额头:“不,我有你就够了。”
可银珀却并没有停止发问,像是思索了一会后,又接着问道:“那如果是一个和我的孩子呢?”
纪铎愣了一下,其实以他的技术能力,制作一个融合两人特点的小机械人,并不会是太难得事,但——
他托着银珀的双腿,抱住了人偶,给出了同样的答案:“还是只有你一个就够了。”
银珀弯起了流动着数据的眼眸,瓷质的面庞贴紧了纪铎的脖颈,显然是在为这个回答而感到高兴。
繁衍对于人类而言,确实是一件重要的事,如果哥哥也想要的话,他不会阻止,但如果哥哥只会是他一个人的,那当然更好了。
宋承业盘着手中的串子,又使劲扣了扣头顶的帽子,生怕自己的电灯泡脑门冒光。
不过纪铎与银珀也没有耽误什么时间,右侧的壁画已经走到了尽头,接下来通向的,就是神庙后方的那道门。
虽然三人还没有走出去,但是站在这里,已经能够看到后门外的景象。
那里有两棵树,两棵年岁足够古老的参天大树,它们树干自根部就交缠在了一起,像是最为缠绵的爱侣,所有的枝叶都亲密无间难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