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晚昭顾自收回手时,将手帕一并塞进菖央的掌心说:“哭的很丑,不好看的。”
菖央眼眸泛红的听着话,顿时停了继续哭的心思,抬手留着手帕擦了擦眼闷声应:“嗯,不哭了。”
“方才陛下说我死了,陛下就不活了,可是真的?”施晚昭听着菖央嗓音低哑的应着,目光流转在她眼角的红,濡湿的细密睫毛,最终落在她略微干涩发白的唇。
这般可怜模样,让人瞧见怕是会让人误会自己对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
菖央连连点头应:“真的。”
宫廷之中母后对自己并不上心,只有施姐姐愿意照顾陪伴自己,一想到如果施姐姐死了,菖央的心口就止不住疼得厉害。
施晚昭神态平静的就像空无一物的山林,却因为菖央的一句话而掀起大风,风浪掀起山呼海啸般的躁动混乱,而山林的树木更是发颤。
可是施晚昭并未表露半分心绪,只有沉敛眸子里溢出些许涟漪浅淡地出声:“这话,我记住了。”
“陛下走吧,这儿风大了,有些冷。”语毕,施晚昭移开目光看着枝叶间晃动飘落光斑落在菖央面容,忽明忽暗,风声渐起时,沙沙声响犹如海浪拍打礁石却奇异的响彻山林之间。
或许一味地寻求口头的誓言,还不如看菖央在危难之时究竟如何决择。
若是她出尔反尔,那就不该对自己随意的说出如此危险的话。
“嗯。”菖央跟随身侧行进,很显然还不知自己的话将会带来什么样后果,只是信赖轻握住施姐姐垂落的手走出花团锦簇的御花园。
这方乔管事远远瞧着女皇与施皇后牵手行进的亲昵姿态,心想两人关系可真好。
这般宫廷宴会后,又过了一段时日,端午节西梁朝堂百官休假。
深宫内院焚香沐浴的妃嫔忙坏进进出出的宫人,荣安宫的宋俪一向是骄奢,每月里的支出远远超出宫廷内司发放的月俸,全凭母家的贴补。
西梁国端午节日盛行辟邪焚香沐浴,皇亲国戚亦是如此。
一身素衣内裳沐浴更衣的宋俪吃着果肉饱满的荔枝惬意的由着宫人扇风伺候慵懒出声:“今日华容殿那方有什么动静?”
“回娘娘,施皇后赏赐些粽子给三位妃嫔,刚才也让人送来荣安宫。”侍女绿红示意宫人奉上粽子。
宋俪嫌弃的看都不想看挥手道:“扔了,施晚昭实在是做的太过分,荣安宫月俸少的可怜不说,端午佳节没有赏钱,就凭这几串粽子打发人,真是岂有此理!”
侍女绿红让人撤下粽子附和出声:“娘娘说的是,施皇后如今怀有身孕,却不肯放开深宫内院大小事宜的权利。”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一听到施晚昭怀有身孕的事,宋俪就生气,靓丽眼眸似弯刀一般锋利的看向侍女绿红。
“奴婢说错话了。”侍女绿红被看的惊恐忙低头认错。
宋俪没好气的将樱桃核吐了出来说:“罢了,本宫上回命你弄的东西,可曾弄到手?”
“是。”侍女绿红低声附耳应。
“很好。”宋俪抬手捏住一颗红润诱人的樱桃,眼眸却似淬毒一般的凶狠。
一旦没了身孕,倒要看施晚昭还能怎么神气!
午后的烈日当空,深宫内院各处廊道都没什么人。
树上喧嚣的蝉鸣声却丝毫不曾惊扰庭内人的动作,如今菖央得空进入华容殿,一待就是黄昏时才离开。
施晚昭指腹编织香囊添上些许助眠的药草,而后给沐药浴的菖央佩戴身侧出声:“这时节正是炎热躁动的时候,蚊虫毒蛇难防,陛下戴着兴许能防备些。”
说罢,施晚昭眼眸看向身着宽松夏裳更显纤弱的菖央,她白净脸颊好几处红豆一般印记分外明显,眉眼忍不住沾染几分笑意,暗想看来她还挺招蚊虫的喜爱。
菖央全然不知施姐姐的心思,只是抬手宝贝的摸了摸香囊嘟囔道:“好香。”
“施姐姐、没有?”菖央澄澈眼眸瞧了瞧施姐姐的身侧困惑道。
施晚昭饮了口茶水,迎上探究目光道:“我平日里用的安魂香有驱虫的疗效,所以不用再特意佩戴香囊。”
菖央喜欢施姐姐屋内的清香,眉眼弯弯的想讨要些带回长生殿。
没想,施姐姐却拒绝了。
“安魂香,寻常人不能多用,否则……会不舒服。”施晚昭没能直说其实寻常蛇虫根本就不敢靠近自己,安魂不过是为抑制自己的极寒痛楚。
菖央信以为真,并未再多说,抬手剥着荔枝往嘴里骨碌地塞,鲜甜多汁的果肉最是喜欢。
施晚昭见菖央一颗又一颗的不知足,抬手端走果盘道:“陛下,不许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