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线人, 我在城里多打听了一下, ”向璈挪动了下椅子,神情凝重地提醒道, “裁军文件的消息是线人最先提出来的,但实际上除他以外没人敢笃定联邦会在近期裁军;恰恰相反, 由于避难所那一战损失惨重,加上联邦想在新的一年多搞些大动作, 他们反而在考虑征兵的提议。”
“雪鸮,这个家伙!”
燕皎闻言猛地起身, 快步走到移动电台面前, 直接敲了一段质问过去:“雪鸮,给我个解释, 这算什么?”
“你指哪件事~”对面的回复速度快得令人意外。
“少装傻了,为什么要挑动新军在这时候起事?你明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根本就……”燕皎故意没有打完,她想看看对面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还是伊莱瓦那套说辞?我早就听腻了,”对面居然一口气发了一长串电码,看来也是铁了心要说服燕皎,“而你呢?你不会也觉得这种以退让换取大局观的做法很令人感动吧?别傻了,伊莱瓦是什么人,是旧主席的亲侄女、是联邦空降下来的高层,她当然有底气、有耐心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机会,可为了大局而被挤压到失去生存空间的人没有等待的资本,如果不尽早爆发,就只能在黎明到来之前被活活耗死。”
“事情远没有你描述的那么迫切,你这是在挑动内战!”
“但你哥已经答应我的提议了,他在伊莱瓦身边待了十来年,比你更理解那是个怎样的人,醒醒吧,没有人再愿意退让下去了,她终究是上一个时代的造物,而如今——早已没有人甘愿自我牺牲了。”
得到燕皑同意的消息,燕皎一时语塞,只好硬着头皮回了一句,“那你又算什么?自诩的弃暗投明?”
“我?我当然是上个时代遗留的幽灵,在等待一个能彻底复仇解脱的机会~”
“我只觉得你是个疯子。”
“复仇本就是一顿即食的快餐,需要沾着血才能勉强下咽,”对面的语气格外戏谑,连带着电报机的滴滴声都令人恼火起来,“我可不想等它凉了才端上桌,所以,让好戏提前开幕吧。”
“混账东西!”
对面没再做出回复,也许是厌倦了这场无聊的嘴炮,但憋了一肚子火气的燕皎却无处发泄了,只好抱着头默默望着向璈,希望她能给出一个靠谱的解决方案。
“复仇?”向璈却还在思考刚才的对话,“雪鸮和旧军党也有仇吗?”
“嗯,我听说他身边的很多人都死在了五年前的政变,但更具体的细节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有个可能比较冒昧的猜测,”向璈的措辞很小心,似乎认为自己要说的话会惹怒燕皎,“他们要赶在这个时候动手,应该是为了避免开春的重建计划为旧军党恢复了部分声望,进而导致新政变会失去民望。”
“我明白你的意思,”燕皎的情绪反而平静了不少,“各取所需的合作——雪鸮想报仇,新军想提高待遇,还有我哥,他大概是想夺权吧,但不管是什么,三方的共同目标都包括推翻旧军党,而为了防止政变会引起民众不满,他们必须赶在旧军党风评扭转之前动手,并且要极力塑造出无路可退的反抗者形象,才能最大限度博得民众的理解与支持。”
“这只是我的猜测。”
“不用猜测了,我是在避难所长大的,很清楚支持武力反击的声音有多高涨,无论我哥是被胁迫还是发自真心,这样的选择都在情理之中——只是,我们该怎么办?”
“想降低损失吗?”向璈和她对视了几秒,“那就这么办吧。”
“你也支持雪鸮的计划?”燕皎感到有些惊讶。
“事态的发展不是我们能操控的,既然矛盾爆发不可避免,将内斗限制在总部反而比再来一次大远征要好,至少能更精准地控制波及范围。”
“五年前的旧军党也是这么想的,可结果你看到了,大大小小的战斗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刻。”
“但大家都清楚原因,事情的后续会不会旧事重现,就要看避难所和新军到底吸取了多少教训了。”
燕皎这次没回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想那么多了,至少先等我明天进城,”向璈见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安慰了她几句,“如果我能当一个好内应,说不定可以调控下局势。”
“我会尽力配合你的。”
“那就在外面搞一些事情,而不是总躲着,”向璈准备回去休息,“吸引住情报部的注意力,不要让他们把人力转移回内城区。”
吱吱——
“哈~”司机打了个打哈欠,“隔离区这破门永远都吵得人心烦,管城墙的也不知道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