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克制住了想要挪开视线的冲动,注视着面前这个从自己的灵魂中诞生的孩子,突然感觉有点遗憾。
时间太少了……真的,太少了。
“我们的时间不多。”
她把自己的权杖横过来拿在手中,目光朝着旁边的弥尔顿望过去:“接下来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让你来带着她熟悉目前的现状。”
十七秒。
接着女王看向依旧懵懵懂懂,但已经开始好奇地朝着江户川乱步眨着眼睛的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带动整个空间发出的震动声音低沉而又庄重。
“你诞生自我的灵魂。”她说,“所以你有资格继承我身上的一切,孩子。包括我对这些人的所有权,对他们生命负责的责任,还有……”
她本该流畅的话语在这里出现了停顿。
这句话本来在维多利亚女王的内心已经打好了腹稿,排练了无数次,本来她以为这是能够脱口而出的极其自然的一件事。
但在欲言又止的那一刻,本来已经疲惫到没有平时那样清醒和敏感的大脑突然感受到了说出这句话的艰难。
因为对方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主动转过了脑袋,那对和她年轻时几乎没有二致的苹果绿色眼睛活泼而又清澈地看向了她。
然后这个刚诞生不久的小家伙就小心翼翼地朝着面前被火焰燃烧着、寄宿在逼仄苦难的身躯类的灵魂凑了过来,伸出手,似乎想要拔下她身上的钉子。
还有十二秒。
江户川乱步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的表情稍微显得有点不可置信,但很快脑袋就被边上的太宰治安抚地按了按。
文字在眼前勉为其难地闪烁了一下,尽职尽责地给出了提示,只是一副下一秒支撑着它出现的能源就要耗尽,马上就要断电的样子。
[请注意,接下来您的选择会直接导致剧情的重大转折]
太宰治很冷静地看着这对“母女”的互动。
对方这种莫名其妙的善意显然让这位女王瑟缩了起来,甚至身子都下意识地靠后,想要躲入火焰的更深处——就像是她当时面对费奥多尔突如其来的友好时那样笨拙。
但她在闪躲着挪开自己的脑袋的同时,虽然中断了一下,也依旧操控着周围的空间说道:
“还有属于你的名字——”
太宰治看向费奥多尔和弥尔顿。
抱着某种好像是在看世界上另外一个糟糕透顶的自己的心情,虽然知道了结局,但他觉得此刻该说出这句话的并不应该是自己。
费奥多尔或者弥尔顿大概都比自己适合说出那句话。
先出口的是弥尔顿。
“莫里亚蒂。”他说。
维多利亚女王的话又被打断了。她似乎看上去稍微有点怔愣,像是从来没有想象过这个词组能够从弥尔顿的口中冒出来似的。
骨鸟低低地“咕咕”出声。
“该放下了。”
这个同样完整经历过第一历史中伦敦属于人类群体的时代的男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疲惫地吐出了一口气,说出来的内容简短得过分。
好像是他也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在十几秒后就会彻底地消失一样。
“该是新时代了,女王陛下。”
费奥多尔微微颔首,只是说出来的话远远没有弥尔顿那么具有人情味,出口的时候都带着点北地冷淡锋锐的味道。
日不落的时代总会迎来日落的时候,这座城市不需要下一个统治者继续继承“维多利亚”这样的姓氏,也不需要许许多多各有不同特点的记忆复制体去扮演着人民心中的同一个偶像。
伴随着伦敦这座城市真正地苏醒过来,之前那些围绕着这座城市的条条框框也能够正式地退出历史舞台了。
不如就把这个当作下个时代的开幕吧。
维多利亚的目光似乎恍惚了一瞬。不过很难说这是她马上就要陷入永眠的征兆,还是因为面前这她从来没有思考过的一幕。
虽然总是喜欢调戏费奥多尔,说他性格里面过度的自我与功利主义,但是维多利亚知道,她自己其实也差不多。
她一开始的打算是把“维多利亚”这个名字交给对方……
名字是有自身特殊的意义的,这样对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过她的身份完成过渡,这个平稳的局面也能这么维持下去。
尽管一开始,“珍妮弗·莫里亚蒂”也并不想抛弃自己的名字,成为历史中另一个人在这个时代的影子。但她面对自己的继承者时,依旧觉得这么做是有必要的,甚至是最好的选择。
就算是未来,伦敦的人们不需要顶着历史人物的名字,为这座城市源源不断地捐献着不完全属于自己的梦想。但维多利亚这个名字也有继续传承下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