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雷只是摇了摇头。
“太危险了。”他依旧坚持这个说法,“我们内部无法完全信任你们,但王室却会因为你们与我们的关系而对你们在神秘学界进行通缉。”
现在两方都已经很鲜明地表达自己的态度。如果还在当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时间,太宰治肯定会顺着用刁钻的方式试探一下他们的底线——但现在他已经退休了。
所以他看了眼似乎对此不想发表任何言论的费奥多尔和一脸置身事外模样的乱步,自觉承担了友好外交的责任:
“在得出结论之前,您是否介意告诉我们,我们委托人这样的情况,赫尔墨斯艺术协会打算怎么解决?他现在状况非常糟糕。”
男人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他,相当直接地说道:“解决不了,这是精神上的问题。我们不能对一个人的灵魂与精神动手。”
“也就是说。”江户川乱步突然开口,声音中似乎带上了不满,“只能让他这样?”
“是的,只能这样。”
然而对方只是轻轻地、认真地这么说。
“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你们接手这件事情是要干什么?”
“帮他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然后去让这种事情不再继续发生。但具体的操作方式,因为你们还没有加入,我不会说。”
江户川乱步不喜欢这个回答。
从萨克雷离开之后,年轻的侦探就在生气,不过这种生气和萨克雷本人无关,甚至和赫尔墨斯艺术协会的关系也不是很大。估计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在对什么感到不满。
他只是很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委托,他不想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我现在可是侦探诶!”
刚刚上任没有多久的侦探用那副不太高兴的语气说道:“如果我没有办法改变一个故事的结局,那么要侦探有什么用?”
他不接受这样的故事结尾。这样的故事他已经在过去真正地经历过一次了。那次是他职业生涯开始之前的失败,但这次……
怎么可以继续输啊?
太宰治在边上把今天的第二块糖连带着炸鱼薯条一起递给江户川乱步。
对于太宰治和费奥多尔,甚至对于涩泽龙彦来说,这种生气都有点幼稚。但这并不重要。
二十岁之前的理想主义者与二十岁之后的现实主义者都情有可原。
“说说你听到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亲爱的费奥多尔先生?”
太宰治试图话题,转移眯起鸢色的眼睛,有些不怀好意地笑着问道。
费奥多尔瞥过尾巴和耳朵已经一起翘起来的白猫,看向人类幼崽和不省心的队友,脸上只有最基本的微笑表情。
“是个没有性别的声音。”但是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位女性。
太宰治不依不饶地看着:“没了?”
费奥多尔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没了。”
太宰治和涩泽龙彦在边上齐齐发出无声的叹息。
“不行,我还是没有办法想象某只老鼠喜欢的人类到底是什么样子。”太宰治摇了摇头,“肯定听上去不像是人。”
涩泽龙彦探究性地歪过脑袋,用学术研究的态度盯了会儿费奥多尔,最后点点头:“说不定是果戈里那样的。”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费佳很喜欢白头发——至少我们世界的那一个是。”
江户川乱步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关注的点变成了“费奥多尔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并且振振有词地说道:“尤其是长长的白头发,费佳真的很喜欢盘着玩再顺便扎辫子。”
太宰治故意用特别夸张的姿态“哇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目光转移到了涩泽龙彦的身上。
确实,在大多数世界的天人五衰里,似乎每个人都有白发的成分……再加上伊万·冈察洛夫和涩泽龙彦,“费奥多尔大概是个白毛控”这个论点简直充满着一种难以评述的微妙。
涩泽龙彦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雪白的长毛,嫌弃地抖抖尾巴,望着费奥多尔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警惕了起来,飞快地把自己的位置转移到了离对方更加遥远的地方。
风评莫名其妙受损的费奥多尔:“……”
他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涩泽龙彦: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对一只猫下手。但很显然,在涩泽龙彦这里,他没有什么信誉可言。
导致这场风波的江户川乱步在边上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现在看上去完全没有了之前不高兴的样子,于是太宰治就趁机把那块糖拿走了。
费奥多尔对太宰治投以略带嫌弃的目光。
注意力没有放在这上面的侦探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感觉炸鱼薯条的位置和自己之前的印象有些偏移,但很快就忘记了这个小小的问题,捞起一根薯条就重新投入了之前就在干的剪报纸事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