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还不是很想把自己杯子里的咖啡和伏特加变成各种药。
俄罗斯人打着手电筒走过船舱的走廊,看到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出了房门,正在走廊上打着手电筒。
在他走近的时候,对方微微侧过头,有些困倦地看向他——对方头上的绷带还是很固执地没有拆掉,只露出来一只鸢色的眼睛,在黑夜里有点像是不动声色观察你的猫。
“那个医生没出来吧。”
费奥多尔和他对视了几秒,发现他们之间在这种情况下似乎没什么话可说,于是随便找了一个话题问道。
“没有。”太宰治慢吞吞地回答道,半睁半眯的眼睛透露出一种轻微的困倦,但语气却依旧带着微妙的讽刺感,“不过你不都在对方门口安了晚上会通电的电网吗?该不会是因为太困忘记这件事了吧?”
费奥多尔扬起眉,知道自己这个话题挑的不是很好,于是干脆没有出声,打算看看太宰治专门等在这里到底是为了和他说了什么。
但没有。
太宰治只是和他互相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就把手电筒关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得毫不留情。
费奥多尔愣了一会儿,然后便微微弯起酒红色的眼睛,有些诧异地笑了起来。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锁上门,关掉手电筒的灯光。
船上彻底陷入了安静。
只有船尾那个巨大的仪器正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星星点点地挥洒在空气里。浓绿的树荫在冷色调的夜里泛着漂亮的蓝,有蛙鸣在不知道哪个地方响起。
水面下波光起伏,与水几乎一个颜色的巨蛇悄无声息地游了过来,蜿蜒着盘踞在岸上。它依旧以好奇的视线注视着船上的光芒,最后脑袋枕在自己宽阔而又美丽的花纹上,懒洋洋地把自己铺开成星光下的风景。
第二天,太宰治洗漱完出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条睡在船边懒洋洋得像张蛇皮地毯的巨蚺。
太宰治:“……”
他平静地绕到船尾,发现仪器没有遭到破坏或者影响,于是一边思考着要不要给对方加上一个保护的罩子,一边观察着上面的进度条。
看上去差不多有十五分之一,如果江户川乱步在的话,还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
如果增长速度是匀速的话,大概在雨林里面转四个月就足够他们把这个东西填满。但这个速度还是有点太慢了。
太宰治把今天的增长指数在本子上面记录下来,转头看了眼岸边似乎还一动不动的巨蛇,打算先把船开到一个新的地方再说。
费奥多尔在厨房里用傻瓜式的早餐机做好了四个里面夹着培根、鸡蛋、牛肉饼的三明治,切了小半盘香肠,开了一听黄桃罐头,在白开水里加了些许蜂蜜,一人一杯。
这就是今天的早饭了。感谢越来越方便的厨房机器,让做饭这种工作不至于完全落到太宰治的头上。
太宰治表示自己如果在厨房里待久了,真的会忍不住去尝试一下自己同位体发明的料理——比如说能让人直接失忆的活力清炖鸡。
“午饭可以做煎鱼。”
费奥多尔对边上看的江户川乱步说。
他们这几天在亚马逊河里面钓上来了不少的鱼,其中食人鱼这种外表漂亮的鱼最多。只要滴几滴血,就可以在亚马逊河里满载而归。
江户川乱步曾经因为好奇地戳了几下甲板上乱蹦哒的食人鱼,结果被对方咬了口手指,疼得差点跳起来。
出于某种愤愤的报复心理,每次吃食人鱼的时候都是他吃的最多。
乱步看了一会儿蜂蜜罐子,然后指着属于自己的杯子,满怀期待地用亮晶晶的视线看着费奥多尔:“能多加一点吗?”
费奥多尔用和善的目光看着他。
江户川乱步很快就蔫了下去,抱怨着“小气”就抱着自己的杯子跑走了。
涩泽龙彦趁早晨还没有变热,在船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把箱子里的宝石都翻了出来,实验着自己昨天晚上想到的新阵法。
上船一周的内森尼尔医生则是在船边对那只渐行渐远的森蚺行注目礼,然后低头继续复习手头这本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简单的急救手法介绍》。
这种安逸的早晨并没有持续很久。
太宰治在把船开出一段距离后转悠回餐厅,拿着自己的早餐三明治啃了几口,和费奥多尔讨论要不要把仪器拆下来,携带去边缘的小河道看一看。
“如果这段我们只走亚马逊河道的主要水路的话,那么到达蒂卡尔估计这个装置也没有办法完全点亮。而且有相当长的一段路线最后还是需要我们徒步走过去。”
太宰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如我们用小船去小河道里面上岸,趁现在物资还算充沛,提前适应一下也比到时候不得不弃船离开好。”